我見她還是一徑死撐,心底垂垂失了耐煩,芥蒂終須心藥,我決意下一劑重藥。“蕙娘,傳聞你家中有兩個孩兒,都是與惇兒年紀相仿,他日不防帶進府來陪惇兒頑上幾日罷,惇兒如此年紀,身邊連幾個玩伴都冇有,委實孤單。”
“是……”她一怔,點點頭,但是很快又搖了點頭,咬唇道:“不、不是,不是讒諂小王爺,是……是……”她說著偷眼望我,似是下了極大的決計方纔說得出口,“是讒諂王妃您!”
我聽她出身堪憐,不由微微感喟,“既如此,名姓於你也不過隻是一個代稱,又何必定要本宮賜名。”
我淡淡叮嚀,蕙娘一怔,待得覷目睹我神態平和,這才緩了緩氣味,低低道:“謝王妃抬愛,奴婢站著就好。”
那蕙娘身子一搖,腳下便有些踏實了,咬指喃喃而道:“蕙娘謝……謝王妃恩情!”
蕙娘聞言更是急慌,一疊聲道:“他允了我五百兩銀子,說要我在小王爺平常飲食中動些手腳,讓小王爺抱病,然後再讒諂給王妃您,教王爺覺得是王妃您關鍵小王爺……”
“若惇兒出了涓滴差池,你目下斷不會是安好無恙地待在此處。”我微微一笑,心底卻還是存了一分辯不清道不明的猶疑。“果然是熙華?”我也不曉得本身究竟在思疑些甚麼,隻是模糊感覺,熙華即使對我再不滿,也不至於如此沉不住氣,甫剛進府便興風作浪。何況,行此私密之事,還是用這打仗不久,完整談不上體味的蕙娘。
“坐罷。”
惇兒順著我眼望著的方向望瞭望她,又望望我,黑曜石般的眼瞳漸漸眨了眨,半晌後點點頭。
“真是荒唐!”繡夜再忍不住插口道,“王妃與小王爺母子情深,又怎會對小王爺倒黴?這類讒諂……莫非你竟然當王爺是傻子麼!”
蕙娘自家中回返後到了我處,對那日她倉促離府幾次也隻得一句解釋,說是家中丈夫舊疾複發,命在垂死,不得已如此如此。我暗裡裡讓靜竹悄悄去了那蕙孃家中,卻見她那丈夫五大三粗,嗓門也喊得震天響,如何看也不像是箇舊疾纏身的人。因假托了蕙孃的口信予了他一些銀錢,竟從他口入耳到如許一句:
靜竹道:“蕙娘,王妃傳聞你家中出事,怕你悲傷難安,特地讓我送了些銀錢去你家中,有病治病,無病將養,你不必憂心。”
她卻不答,又是一伏到底,剛強道:“奴婢懇請王妃賜名。”
蕙娘墮淚道:“那渾人早將我多年積儲輸的精光,現在又欠下了一身賭債,半月前他來府中找我,軟說硬說要問我拿些值錢的物事。但是我每月所得都一文不剩地給了他,隻盼著他能有點知己,待家中兩個孩兒好些,又那裡還不足錢?他便威脅我說若不儘快給他湊齊五百兩,就要賣了我的小樹和小林,我那兩個薄命的孩子……”
蕙娘猶疑了半晌,還是果斷道:“是她。”
我胸中已是心潮彭湃,麵上卻不得不故作平靜,隻以眼神表示靜竹上前扶她起來。我幽幽詰問:“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