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實在我也不是很有信心的罷？

為甚麼在我那樣淒寒，拚了性命誕下我們的孩兒的時候，你還是……不在？

我不甘，我真的不甘！

他見我輕笑，眼中更是微有恍忽之意，好一會才道：“固然小，但是細心瞧，要瞧出模樣也並不很難。”說著像是俄然想到了甚麼，擺手道：“你且等等。”將恪兒還給秀蓮抱著，他回身便倉促走進內殿。

他點點頭，走回一步卻又怔怔站住了腳步。“那離憂宮是我著意為你修建的，你也記得，你是公主也好，王妃也罷，這偌大的楚朝但得還在一日，你便是誰也淩辱不了的聖平公主。你不要私行生分。”

我驀地牙咬，恨得直連牙根都是生生地疼！若不是他俄然逼宮迫位，若不是我不得不離府出亡，若不是這連日的馳驅不安——我的孩子不會被迫提早出世，現在也就不會要我生生去麵對如許的生離死彆！那不是冇有生命的東西，那不是彆人，那是我親生的孩兒啊！我還冇有親目睹她一麵，我還冇有親手摸摸她的小臉——

他悄悄一笑，跟著幾聲腳步聲響，倒是站起家來負手背後走到了一側窗下。他背對著我，聲音在夜色中沉沉傳來，便更添了幾分壓抑。“宓兒，你我現在便是隨便說說話兒，敘話舊也是不能了麼？”驀地回身看我，靜夜深寒，他眸中的情感跟著燭火跳動便很有些辯白不清。“定要與我生分若此，你才氣放心麼？”

溫和的燭火光暈下，他清臒的側臉靜如刀削。我心中模糊一痛，轉開臉去不再看他，低聲道：“靜夜深寒，還請皇兄早些歇息，妾身也該歸去了。”

拓跋安！

秀蓮亦忙忙跪了下去，先道：“小王爺給皇上存候。”跟著才道：“奴婢給皇上叩首。”

數月未見，他瞧去卻彷彿又比舊時清減了很多。見到我出去便很有些嚴峻不安，倉促拋了手中的書卷便要迎上前來，“宜——”

是日我便被對月帶進華陽宮。對月早已給恪兒安排了一名新的乳母，名喚秀蓮，非常規端方矩的一個女子，眉眼熟的非常溫潤。當夜允禎與帝宮召見與我，我讓秀蓮抱著恪兒隨我一起前去覲見，穿過鱗次櫛比的宮殿，九曲迴廊的碧瓦朱橋，且行且思，數著熒光斐然的琉璃宮燈，寶柱高華，直到對月的身形終究在一扇殿門前愣住，側身將我讓了出來——時隔多數載，我才真真兒地又見到了他。

我隻在那小鎮上待了三五日，對月便倉促買了一輛非常寬廣的馬車帶我回返楚朝了。那小鎮到底未出漠國的地界，他擔憂拓跋安找到我的下落，特彆現在我身子極度衰弱，還帶著惇兒與恪兒，未免橫生枝節，天然是能避則避。

為甚麼在我那樣需求你的安撫，喪子之痛，流散之苦……在我那樣的需求你的時候——

他擺擺手，跟著又快步走回案前伸手自一旁書捲上拈起一支色彩枯黃的竹枝衝我一揚，語聲便很有些短促難定：“你讓叔父千裡送竹，你的情意我早已清楚，隻是——”

他聽我說得淡然，麵上一時有些恍忽，好一會才重視到我還是悄悄保持著那施禮的姿式，他輕咳了一聲，忙伸手一指中間一張紫檀木椅，“賜座。”

她轉過神來，歎一口氣，漸漸將孩仔細心攏好，又悄悄拍了幾下才道：“夫人暈迷了兩日兩夜，夫人的管家怕夫人瞧見了悲傷，已經作……作主給葬了。”見我眸中一黯，怔怔不語，她又歎道：“何況夫人現在正在月子裡，氣血兩虧，本也不宜與……與小蜜斯相見，血氣相沖對夫人極是倒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