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打動,將他拉入懷中勸道:“恪兒有你如許和愛的兄長,定然會平安然安長大。”我說著拿過他手中的鎖子又細心為他戴回頸子上,再給他將衣服理整齊,揉揉他的臉頰。“大家有大家的命數,惇兒,母妃心疼恪兒,一樣也心疼你,你們兩個都要好好兒的。”我頓了頓,幽幽歎了一口氣,“隻要你們能夠安然喜樂,即使是要折了母妃的命數,母妃也心甘甘心。”
他點點頭,走回一步卻又怔怔站住了腳步。“那離憂宮是我著意為你修建的,你也記得,你是公主也好,王妃也罷,這偌大的楚朝但得還在一日,你便是誰也淩辱不了的聖平公主。你不要私行生分。”
我見到他摘下本身脖子上自幼佩帶的長命金鎖便要戴到恪兒身上,忙伸手拉他:“惇兒,這鎖子可不能隨便摘下。”
芸娘卻似明白我心中的擔憂,頓了頓,她輕聲道:“夫人放心,七生八死九成人,小公子固然冇有足月,但是七星子卻說是最最有福分的呢!”
允禎一怔,驀地站直了身子繞過書案走到我身前站定。我仰首看他,隻見他眉頭緊蹙,一雙澄明的眼眸中卻似垂垂醞上了些許風暴,但是隻是一閃,轉眼即逝。他咬咬牙,望著我一臉寂靜,“我再問你一次,竹本偶然,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訝然望著他不過半晌便抱著一個白玉匣子走了出來,見我怔忡相望,他清淺一笑:“一點情意,送給孩子。”
第六十八章 心字已成灰(上)
她轉過神來,歎一口氣,漸漸將孩仔細心攏好,又悄悄拍了幾下才道:“夫人暈迷了兩日兩夜,夫人的管家怕夫人瞧見了悲傷,已經作……作主給葬了。”見我眸中一黯,怔怔不語,她又歎道:“何況夫人現在正在月子裡,氣血兩虧,本也不宜與……與小蜜斯相見,血氣相沖對夫人極是倒黴的……”
我驀地牙咬,恨得直連牙根都是生生地疼!若不是他俄然逼宮迫位,若不是我不得不離府出亡,若不是這連日的馳驅不安——我的孩子不會被迫提早出世,現在也就不會要我生生去麵對如許的生離死彆!那不是冇有生命的東西,那不是彆人,那是我親生的孩兒啊!我還冇有親目睹她一麵,我還冇有親手摸摸她的小臉——
我瞧清他手中那支早已枯萎了的竹枝,頓時記起這恰是那日我信手摺下,讓葉知秋送給他的那支。我淡淡一笑,起家向他又行了一禮。“……謝皇上。”
我收轉意神,悄悄屈膝行了一禮,抬眼向他微微一笑。“妾身蘇宓,見過皇上。”
一襲明黃色的深衣覆身,前襟處以金線環繞邃密地繡著一條五爪金龍。因是絞了金絲繡成,線腳處便很有些生硬,瞧去不甚溫和,便連那衣領與袖口也彷彿不似疇前柔嫩。明黃色,那是粲然的色采,亦是孤單的色采。允禎,我影象中的允禎老是一襲青衫藍衣,烏髮白膚,笑意似極了隆冬時在井中浸過的生果,沁涼,柔嫩。但是此時……
我淡淡一笑,“名姓罷了,何況妾身早已出嫁從夫,原也不必過於膠葛前塵舊事。”
你……不在。
我悄悄點頭,雙手攏入袖中漸漸站起家來,平視與他。“無人處,不知皇上可否允妾身喚你一聲兄長?”
我點一點頭,竭力擠出一絲笑意,目睹她走到門口處伸手扶上了門栓,我心中一痛,終是忍不住開口:“真的不能看看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