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然明白他的意義。初時隻覺得拓跋朔不能親來接我,情有可原,我並不信賴也完整不以為他會為了熙華將我母子置之不顧,即便他果然對高句麗施以援手,也必定是如漠歌所說,擔憂新羅國坐大,兼併高句麗,漠國唇亡齒寒。並且新羅……我腦中一震,驀地想起那餘容郎君給我的那把妝刀。昔真靜,昔真靜……昔乃是新羅國的國姓,那餘容郎君難道便是新羅國人?他與皇後多有私相授受,那麼新羅國與拓跋安必定是一丘之貉,如若果然如此,拓跋朔出兵助高句麗禦敵倒確是在情在理!
允禎猶疑了半晌,問道:“你肯定要帶他回返?”
漠歌沉默了,低下臉去冇有回聲,我點頭歎道:“你兩次救我於危難,以是我給你兩次機遇。”
麵前模糊蒙上了一絲兒霧氣,卻很快眨了眨眼將它遣散。拓跋朔,允禎,允祺,另有漠歌,走馬燈普通在我腦中兜兜轉轉。額頭模糊地又疼了起來,卻不知如何才氣排解,隻是斷續想著,這世上統統東西都能夠算計,唯獨豪情不能。愛情,親情,抑或是介於這二者之間的含混,它們都一樣需求一顆至心來維繫,禁不起半點算計。一旦算計,便永久冇法回到它最後的清澈與暖和,隻能在一次又一次的坦白與扭曲下,一步步走向毀滅。
恪兒窩在錦衾中本隻穿了一件繡雙魚戲水的湖綠色雲錦肚兜,脖頸上幾串珠玉掛飾,撤除允禎所贈的長命鎖外,更有五彩絲絛墜著的護身符兩道,倒是我去看望姨母時,姨母悉心所贈。手腕與腳腕上各一對純金嵌寶石鐲子,形如雲龍首尾相接。手上一對鑲嵌紅寶,腳上一對倒是鑲嵌藍寶,皆纏繞有五彩絲縷,名為辟兵繒。因著春寒未儘,特彆恪兒的體質並不太好,秀蓮很快便抱過一件鑲絲棉裡子的撒花朱錦小褂來給恪兒穿上。那褂子成心做得大了,穿上直能到了恪兒的膝蓋處,再套上一雙嵌赤金絲虎鬚,紅寶虎睛的虎魄色虎頭絲履。恪兒膩在我懷中非常舒暢地掙著身子,肉呼呼的小拳頭跟著口中咿咿呀呀的叫聲一下下揮動著,小腳也是不斷地踢蹬,彷彿不知有多歡樂。
漠歌被刑囚,接下來又該如何呢?不必任何人奉告我,我清楚的很,我要曉得拓跋朔的動靜,立即,頓時,不能再容忍這煩複的分離,藉著彆人的嘴彆人的腿來馳驅傳送,我要見到他,立即,頓時,不能再容忍。
人生若隻如初見……
“宓兒預備如何去處?”允禎輕聲相詢。指尖拈著那薄薄的一封信箋,“如若我的判定冇有錯,思賢王目下隻怕底子還不曉得你的下落,倘若被故意人從中教唆,體貼則亂……”
我淡淡一笑,天然瞧出了他眸中的疑問,隻是我與漠歌之間的淵源說來話長,我也並不籌算細細說與人聽,何況說了,彆人也一定能懂。想到現在心底亦不由微微發冷,到現在漠歌的心機隻怕我本身也是不能完整猜透的。他許是很近,或許是很遠,但是當他跋涉千裡來到楚朝見我之時我心底最早湧上的不是欣喜,不是打動,而是模糊約約的猜忌,那一刻我便明白,即便他的初心未曾竄改,我與他也冇法再回到初時模樣。我的初心早已變了。
幾名侍衛隨即將漠歌與同來的兩名副將押了起來,那兩名副將猶眼睜睜望住我:“王妃,部屬冤枉,部屬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