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喚王妃卻喚我蜜斯，是存了心要與我有話說了。我伸手撈起幾片花瓣捏在手中悄悄撚著，淡淡一笑。“繡夜，你邇來可好？”

靜竹擺好小菜與酒水後便福了一福，退了出去。拓跋朔目睹再無彆人，伸手便將我撈入懷中按坐在膝頭上，雙手緊緊抱住我的腰肢，笑道：“本身吃過了麼？怎地還冇有歇息？”

人在誰邊—跋文（下）

我心頭頓時冷涼，緊了緊身上的夜披霍然起家怔怔瞪著她，“我還當你是終究想起我這個蜜斯了，特地來看我的，本來倒是為了你那叛臣賊子的夫君來作說客！繡夜，我平素待你不薄，現在竟連你也是如此待我的麼？”

她被我這麼一說，亦忍不住笑了出來，由著那溫熱的水滴漸漸滑落，也冇有抬手去擦，笑道：“奴婢是個信命的人。當時老管家見奴婢呆呆愣愣不曉得施禮，推了奴婢一把，奴婢一不留意就摔在了地上。當時中間站著的其她人都忍不住笑話奴婢，奴婢也悲觀地緊，隻想著我這麼笨，蜜斯是斷不會瞧上我的，冇想到……”她微微地揚起了臉，眼底眉梢儘是笑意，但是我卻望得清楚，那笑意，觸不及眼底。“蜜斯卻滑下了椅子過來扶起了我，奴婢到現在都記得那一刻，蜜斯站在奴婢身前，伸脫手，就是這隻手——”微微猶疑後，伸手悄悄握了握我順手擱在浴桶簷上的手掌，柔嫩的眸光對上我的，她笑得赧然，“把奴婢扶了起來，奉告奴婢，你，今後就留在我身邊。”

我細心望著她手中托著的那塊繡品，針腳極細，當真是下了工夫的。目光漸次下落，卻見那右角鵝黃色的一處流蘇上竟感染了一絲紅痕，已然色呈深紅，瞧去清楚是血跡。那幾處針腳也不似先前流利，我心頭一窒，猛轉回身背對著她，隻在鏡中細細地望了她一眼，再忍不住正色道：“繡夜，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此次來見我究竟是為了甚麼事，但說無妨！”

他蹙眉沉吟了半晌，起家摟住了我的肩膀，暖和一笑。“我陪你歸去歇息。”

靜竹不知何時已退了出去，隻餘下我二人悄悄對望著。來人果是繡夜，聽了我喚她才漸漸走到我身前，蹲下身子悄悄喚了一聲：“蜜斯……”

他卻不覺得然，隻激賞地望著我讚道：“儘可一試！”

我不欲多說其他，隻淡淡應道：“嗯，臣妾想歸去歇息了。”

我聽出他話中的意義，也明白他的隱憂。目光自那圖紙上緩緩掠過，那圖們江一條朱線在我眼中幾番環繞，我驀地心頭一動。“臣妾嘗聞行兵之勢有三：一曰天，二曰地，三曰人。善將者上知天文，中察人事，下識地理，四海以內，視如室家。因天之時，當場之勢，依人之利，則所曏者無敵，所擊者萬全矣。”

她的語聲輕緩，卻透著冇法粉飾的情動。我心頭微動，抬手撫上臉頰，有些怔忡，亦有些恍然，輕聲道：“你記性真好。是呢，當時候你也不過才七八歲罷，被管家領出去時，連頭都不敢抬，儘管怯生生地縮在他身後。”我說著，俄然起了逗她的心機，指尖沾了水滴便彈向她低垂著的下顎，笑道：“我隻當你多羞怯驚駭呢，卻本來是躲在管家身後偷偷瞧我。”

我伸展了身子靠在浴桶溫潤的邊沿悄悄享用著一波波溫水悄悄拂過身材的鎮靜，闔了雙眼懶懶應道：“我隻當你能忍到何時。”說罷卻半天不見她回聲，我睜眼望她，卻見她麵色當真是不太好，不由軟了心腸，“說罷，甚麼事？但隻不是傷天害理，知法犯法的事，我也冇得不能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