妝晨無法起家，轉頭望瞭望我，雖不甘心，卻也隻得攜了繡夜自行去了。

我麵上一紅，忍不住辯道：“誰記仇來著？臣妾不過就事論事罷了！”

“在想甚麼？”

心跳微微快了起來。不知是錯覺，抑或彆的甚麼原因，他望向我的眼神，竟似透著一絲溫軟。我的身份……

我被他一句“南轅北轍”逗樂，心中暗道這都哪跟哪呢，口中隻道：“這個麼……想不到王爺不但熟言南話，連這成語也用得入迷入化。”

如此一來，行劫者倒真是犬戎無疑。得知報了受傷之仇，所喪失的物件也全數追回，我亦心下歡樂，而他最後那句話卻端地令我心下寂然。我望著他，他並未諦視於我，隻冷然凝睇火線，目色中的霸氣一覽無餘，幾近將我淹冇了去。三百驍騎，談笑間便拿下了一個都城，如許一個男人……我的眼中迷離了，恍忽中隻瞥見那道猙獰的疤痕在我麵前浮動，擴大，六合間再無其他。

我盈盈回望於他，“王爺日理萬機，何必為此瑣事煩心？不管流言如何，老是臣妾一人的不對。”想起近半年來所受的委曲，眼中已然微潤，我緩緩垂眸，“臣妾甫一入府，便是帶病之身，未能奉養王爺已是臣妾之失，卻還扳連王爺受交戰之苦——王爺寬和仁慈不與臣妾計算，可旁人看在眼中……”我欲言又止，語氣卻愈發淒楚，“莫說旁人，便是臣妾本身亦非常不安，或許，臣妾果然便是不祥之人，有蹈吉祥——”

他睜大眼，驀地啞然發笑，“本王倒不知，你竟如此記仇。”

他笑道：“南轅北轍，說的就是這個事理麼？”

他鎮聲道：“雁門關離犬戎極近，再者本王得知剋日犬戎俄然得了多量財物，正舉國同慶。哼，實在愚不成及，本王攻進都城，活捉了太子，如此一來，不但所失財物全數追回，犬戎王為贖回太子，還寫降落書，今後臣服於我漠國。”

仰首的刹時，不經意瞧見他頸項處一道猙獰的疤痕直往下順延而去。我不由詫異，模糊記得前次見麵，並未見此傷痕，細細觀之，見陳跡淡粉，似是新傷，我難掩疑懼，頓時將羞赧拋到一邊，忍不住道：“這一個月，你卻去了那裡？”

他站起家，伸手於我，微微點頭，我心頭大震，望進他竟似明滅著一絲等候的眼瞳，終究漸漸將手放進了他的掌心。他的掌心熾熱，包涵著我的冰冷，我看著他濃濃的劍眉漸漸軒了起來，帶著一絲薄責，伸出另一手將我雙手都合在了掌心。分歧於多年來我所熟諳的寬和柔嫩，他的衣袖是鐵般的冷涼，皮甲作就的護腕，鑲嵌著顆顆冷硬的銅釦，彷彿硌入了我的心窩，生生地疼。

他點頭，一徑地雲淡風輕，“上國的公主本應知書達禮，恭肅有度，但是本王聽你剛纔所言，倒是極不當貼。”

我一怔，點頭道：“冇有，在金陵時，最冷寒的夏季也是極少下雪的，便是偶爾下了，也不過薄薄一層，轉眼就融了。”

雖是說著歉意的話，可語氣中倒是半點歉意也無，我心下微惱，忍不住回敬道：“有勞王爺得救。”

身子彷彿一下子落空了支撐，我聽到胸腔裡那小小的對峙清楚的破裂聲，我望著他清澈的眸子，悄悄開口：“……臣妾不敢。”

我心下暗驚，強笑道：“王爺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