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的打仗，旁觀他對杳孃的態度我也大抵感知他的脾氣，曉得再違逆於他實在不智，隻是雖明白他意中所指，但是卻更是不堪負荷——那一聲如鯁在喉，竟如何也喚不出口。

第十二章 前塵不共彩雲飛（中）

“……是，婢妾辭職。”那少婦聞言，雖及不甘心，卻亦隻得牽著娃兒退下了，臨行前，悄悄回身不著陳跡恨恨瞪了我一眼。我扭開臉去，不欲受她妒恨情感壞了表情，一旁妝晨緊緊握了下我的手，便即拉著繡夜跪下施禮，脆聲道：“王爺萬安！”

他笑意愈發盎然，俄然誠心道：“前兩天本王倒也回過一次王府，隻是傳聞你仍在養病，便冇去叨擾。”

他笑道：“南轅北轍，說的就是這個事理麼？”

他站起家，伸手於我，微微點頭，我心頭大震，望進他竟似明滅著一絲等候的眼瞳，終究漸漸將手放進了他的掌心。他的掌心熾熱，包涵著我的冰冷，我看著他濃濃的劍眉漸漸軒了起來，帶著一絲薄責，伸出另一手將我雙手都合在了掌心。分歧於多年來我所熟諳的寬和柔嫩，他的衣袖是鐵般的冷涼，皮甲作就的護腕，鑲嵌著顆顆冷硬的銅釦，彷彿硌入了我的心窩，生生地疼。

我話未說完，便見他一臉憤激，摔手道：“荒誕！莫非受傷是你本身情願的麼？本王竟不知府中有如此饒舌之人，實在可愛！”

心跳微微快了起來。不知是錯覺，抑或彆的甚麼原因，他望向我的眼神，竟似透著一絲溫軟。我的身份……

“去那邊做甚麼？”我驚道，莫非是為了雁門關遭劫之事？！我圓睜杏眼，卻見他麵色冷凝，沉聲道：“小小犬戎也敢冒昧，本王三百驍騎便殺進都城，活捉太子，好笑你楚朝五百禦林軍，卻仍保不了你全麵。”

“你曉得本王回府？”他眼中銳色一閃，明顯非常詫異。

我心下暗驚，強笑道：“王爺何出此言？”

我與他就如許悄悄地對視著，光陰彷彿靜止了。他忽而悄悄一笑，伸過手來，在我怔住的當口，已然拂落我額發上細碎的雪花。

雖是說著歉意的話，可語氣中倒是半點歉意也無，我心下微惱，忍不住回敬道：“有勞王爺得救。”

“在想甚麼？”

我佯怒回身，“王爺好冇意義，一發兒地便愛諷刺臣妾。”

他點頭，雙眼微眯，細細觀量著我，“你的氣色仍不見好，莫非太醫開的藥都冇有效麼？”

他輕笑了聲，“素聞楚朝乃上國禮節之邦，本日一見，實是言過實在。”

一月不見，他彷彿清臒了些許，麵上也似很有風霜之色。我微微屈膝福了一福，“王爺萬安。”

他頓時皺起眉頭，緊望住我，“流言？甚麼流言？”

他驀地開口，打斷了我的浮思。我懵懂抬眼，卻見他樸正視著我，目光亮澈而寧和，彷彿剛纔的濃濃霸氣隻是一場錯覺。我不料他竟會有此一問，忙道：“多謝王爺體貼，擺佈不過是在養病，圖個安寧罷了。”

我麵上一紅，忍不住辯道：“誰記仇來著？臣妾不過就事論事罷了！”

妝晨無法起家，轉頭望瞭望我，雖不甘心，卻也隻得攜了繡夜自行去了。

“你在這裡，可還住的慣？”

此次，他竟自稱為“我”。我心下略感驚奇，而因著他言語中冇法粉飾的激賞，更是心頭大亂。掌心已溢位了薄薄的汗意，黏黏膩膩令民氣麻，勉強定了放心神，我扭開了臉去，“王爺謬讚，隻是……蒲柳之姿，焉敢忝用傲雪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