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娘已是嚇得神采慘白，忙一疊聲隧道：“王妃息怒！王妃息怒！小王爺他不是用心的！”

我點頭，“如此甚好。”抬目睹她一臉如有所思，欲言又止，不由道：“另有何事？”

我言語已頗咄咄，但是他卻不惱，反噙了一絲莫名笑意，“莫非王妃便不怕王爺一意孤行招致聖怒，今後失幸於聖上？”

妝晨道：“這……奴婢私心感覺，她雖欺瞞了王妃您，可畢竟是個敢作敢當的人，何況此次她又受了王妃如此大恩，應當不會再有貳心纔是。”

妝晨微微點頭，忽而又蹙了蹙眉，“但願如此。隻是天下無不是的父母，生母固然再不對，血濃於水老是竄改不了的究竟，奴婢隻怕貳心中耿耿，一定會領王妃這份情意。”

“奴婢不敢！”蕙娘忙道，這纔回身將我一行迎進天光殿中。我冷眼瞧她，隻見她麵色愈發惶急不安，不由疑竇頓生，隻按捺住不動聲色。

“如此甚好。”我起家步出殿去，她二人亦忙忙跟上，一行三人很快便往拓跋惇所居天光殿行去。

她卻訥訥，囁嚅道：“這……”

妝晨忙點頭答允，因道：“此事可要稟告王爺曉得？”

“是。”妝晨依依答允，轉向那葉知秋道：“葉先生，我們王妃要歇息了，您還是請回罷。”

第二十二章 理絲入殘機（中）

“王妃那位故交，現在可還安好？”他俄然低低道。

見我回顧詰責，他才彷彿方纔回過神來，微微一笑，俯身一拜便回身甩袖而去。

我點頭，不堪疲累，“他……不必了。他現下軍務繁忙，卻不必再以此小事令他煩心了。”

我抬手製止了繡夜的行動，緩緩舉目望向四周：床上一塌胡塗，錦被全被拉扯扔在了地上；書案亦是狼狽不堪，羊毫散落在地，白宣亂染石墨被扯得瑣細不堪四周橫陳，書籍更是混亂摞在各處，全部屋子便如同遭人洗劫了普通。我無法點頭，走到他身前蹲下，溫聲道：“惇兒，你不成赤足站著，會染上風寒的。”

“但是王爺目下如此鐘愛王妃……”繡夜猶自辯論，我哂道：“王爺目下鐘愛於我，明刀明槍天然能為我反對了去，可若論起詭詐心機，防不堪防，何況王爺軍務繁忙，若我一徑依靠於他的庇護，怕是骸骨已寒王爺尚未得知！”

“這番話，先生為何不去王爺麵前細說，卻跑來本宮處碰鼻？”我不再客氣，冷嘲笑道，“凡是王爺聽得出來，以先生之睿智便不會與本宮有本日之談了。茲事體大，王爺並非三歲稚兒，必定自有定奪，何況……”我頓了頓，笑意愈發冷涼，“不是犬戎，便是楚朝，先生以為本宮該如何去處呢？”

待到了拓跋惇寢殿外，蕙娘伸手推開門，我剛要邁進，一件物事已異化著風聲刹時劈麵襲來。我頓時驚住，一時竟健忘閃避，電光石火的刹時妝晨眼疾手快一把推過我去，這才避去了這飛來橫禍。我倚在門上，心臟突突狂跳，及至望向腳邊，卻見一盞硯台正咕嚕嚕原地打轉，麵前灑了一地的石墨，而我左頰更是微微黏膩，信手一抹，指腹上頓時一片烏黑。

我噙了一絲笑意拉過她手，“你一貫最知我心，那日我既放過了她，又肯為她救那孩子，現下便不會再計算於她。不過，隻一點，防人之心不成無，臨時仍舊令她在外殿做事，再行張望一陣子，我的飲食起居除你與繡夜，不成經第三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