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向妝晨道：“帶了他去換件和緩劃一些的衣裳，再將他送回靜竹身邊罷。”

拓跋惇抬眼瞧著我，又瞧了瞧惠娘，一雙澄徹的眸子裡頓時閃現出龐大的情感，不滿，膽怯，擔憂，膩煩，各種交叉。惠娘忙道：“小王爺，王妃在叫您呢！”

他獵奇地把玩著筷子，彷彿感覺非常好玩，而後學著我的模樣挾起一塊肉，正要送到嘴邊，手一鬆，那肉咕嚕嚕地便滾了下地。他一惱，丟下筷子便伸手抓去，我反對不及，隻得眼睜睜瞧他抓了滿手的油膩滿足地貪吃著，頓時啞然發笑。瞧著他終究放開，在我麵前揭示正屬於這個年紀的活潑敬愛的一麵，我心底緩緩浮上一絲柔情，伸手執了絹子便為他細心地擦淨了口唇，鼓勵道：“多吃點，惇兒是男孩子，要吃很多多的才氣長得高高壯壯。”

妝晨依依點頭，“是。”因轉向他笑道：“仙子命你跟我去清算劃一，好與你姐姐相見，你去是不去？”

我麵上微紅，自去針線筐裡尋了剪子，嗔道：“貧嘴，忙你的去罷。”

自天光殿返來，妝晨與繡夜便為我熬了藥來，我飲完藥見雪勢已然停了，風亦和軟了很多，便出了殿去在園中漫步透氣。

惠娘很快便帶了拓跋惇來了，一見我便拉著拓跋惇忙忙下拜，我表示妝晨扶她二人起家，笑道：“王爺臨走前交代本宮要好生照顧惇兒，本宮揣摩著未幾多靠近又如何培養情分呢？合著不過幾步路的間隔，此後惇兒便與本宮一同用膳罷。”

惠娘忙點頭道：“是，王妃。”

一旁繡夜笑道：“可說渾話了，這是我們王妃，還不快快施禮！”

“阿姊？！”他聞言神采大動，“仙子見過我阿姊？她在那裡？”

我見他剛用過膳便如此奸刁，擔憂他傷了胃，因而跟著走到上麵道：“惇兒，快下來！你若歡樂狸奴，母妃他日送你一隻。”

二人笑著便去了。不知不覺已到了掌燈時分，我放下針線，站起家活動了下略微痠麻的身材，隻見大殿已是燈火透明，一抬眼，繡夜翻開簾子進了來。“王妃，可要命令傳膳了？”

望著他臉上鮮明的五指紅印，望著蕙娘一心保護他的模樣，我的手掌僵在了氛圍中。我望向拓跋惇，“惇兒，你可知錯？”

我不由莞爾，“嘴巴倒是很甜。”

“奴婢知錯。”惠娘聞言忙低了頭去，再不吭氣。我含笑望著拓跋惇，鼓勵道：“惇兒，你不嘗一口，如何曉得好不好吃呢？”

他頓時點頭如搗蒜，切切道：“去！去！”

我也嚇了一跳，見那狸奴跑走了，這才勉強定了放心神，撫胸道：“奇特，這是那裡來的狸奴？”我正暗自驚奇，惠孃的神采卻更形不豫，訥訥道：“王妃，它彷彿是杳娘娘疇前養的那隻、那隻碧姬。”

我一呆，順著她的目光瞧去，隻見一隻肥碩的狸奴被著火的燈籠嚇得蹦開老遠，正死死地瞧著我，幽綠的眸子在暗夜中閃著詭譎的光彩。它目睹世人都在瞧它，在石子路上磨了幾爪子，扭頭便跳走了。妝晨與繡夜眼疾手快忙扶住我，“王妃，您冇事罷？”

我不由驚詫，寶鏡湖？仙子？

拓跋惇卻很不耐煩，使力掙紮著將蕙娘推摔在地上，尚不解恨，又重重地踢了幾腳。他雖力量不大，但是年幼不知輕重，隻幾下便踢得蕙娘伸直起家子，皺眉呼痛不已。我見他竟如此蠻橫，不由硬了心腸一把扯過他來，正要開口怒斥，他卻俄然一拳打在我心口。氣味頓時梗住，我麵上一白，不由撫胸咳嗽了起來，妝晨嚇得不輕，忙伸手扶住我，“王妃，您冇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