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驚破一甌春（中）

我鼓勵矜持，但是聲音中冇法壓抑的顫意卻還是清楚傳來，“這……玉佩的仆人，現下卻在那邊？”

她忙將托盤上的瓷碗端到我麵前，道：“這叫杏仁牛乳羹。胡太醫交代王妃要多飲牛乳，奴婢深思王妃若老是單調飲食，恐生厭怠，是以便揣摩出這麼個吃食。”

她抿著唇笑了笑，取了支瑞雪含芳金步搖扶著我的鬢角穩穩地簪入發中。珠簾驀地打起，倒是靜竹端著熱水與漱口盅走了出去，服侍著我洗漱了。妝晨取了薔薇露為我勻麵，忽而低聲道：“這些光陰起氣候愈發乾冷，王妃麵上都有些燥了。”

我點頭笑道：“如此甚好。”我見屋子和暖，怕他等下歇下了會招了風寒，便將他狐絨襖脫了，讓惠娘拿著，又將他小帽摘了，用手指梳了梳他被帽子壓得有些混亂的頭髮。他裡頭穿戴一件煙碧色的錦緞棉衫，我見那緞子眼熟，細心一瞧倒是我早幾日翻出來，見色彩翠嫩便給了惠娘讓她惦記取給惇兒縫件衣裳，冇想到她這麼快便縫好了，一時心下慨然，不由略略激賞地瞧了她一眼，“你倒故意。”

她一怔，“王妃？”

他謝了賜坐，回身便在椅上坐下了。見我與惇兒談笑晏晏，笑道：“老朽尚未恭喜王妃。”頓了頓，又道，“如是想來，思賢王府現下真可謂是雙喜臨門。”

妝晨陪笑道：“現現在闔府高低誰敢嚼王妃半句舌根子？王爺親口叮嚀了，凡是王妃睡著，天大的事也不準驚了王妃。”

他重又取出一件物事，恭敬呈了上來，“請王妃過目。”

身後跟出去的惠娘忙道：“回王妃的話，王妃派繡夜女人送來的乳羹，小王爺非常歡樂，喝的一滴兒不剩呢。”

妝晨勸道：“再冇胃口，為了我們小王爺王妃也得強撐著吃些，您身子如果衰弱了……”

妝晨麵色一變，忙垂手立在我身側，恭謹道：“王妃放心，奴婢必然嚴減輕視。”

她抿嘴一笑，道：“奴婢將杏仁和著枸杞子，櫻桃乾，葡萄乾一併磨碎了，撒上晶糖，再兌入牛乳一併地煮了，便成了這個杏仁牛乳羹。王妃快趁熱嚐嚐。”

指腹微涼的觸感緩緩直透心房，那暌違已久的溫潤柔則確確實在握在掌心，震驚的狂潮下我幾近便要流下淚來。猛地合上掌心，隻覺身子一陣微微顫抖，冇法自抑。

葉知秋彷彿涓滴不覺得意，隻一臉安靜地望住我死力矜持的模樣，半晌道：“送玉的那位小哥兒隻說此乃故交之物，王妃一瞧便知，果然不假。”

她見我談笑晏晏，因此也大著膽量頑笑道：“靈天然是靈的，奴婢便再多個膽量也不敢拿王妃消遣，隻是那藥膏所需的幾味藥材極是金貴，等閒尋不到罷了。”

我但笑不語，不過半柱香時分我已喝完，妝晨便撤了殘羹去了，正有一搭冇一搭地與我說些閒話散心，卻見珠簾外一個小小身影一閃，我心知是惇兒來了，笑道：“但是惇兒來了？”

“唔，不但是杏仁，另有櫻桃、枸杞，”我靠近瞧了瞧，又執了小銀匙攪了攪，笑道，“倒真是姹紫嫣紅，豐富得緊。”

繡夜笑道：“是。”頓了頓，又道，“王妃待小王爺可真是梯己。”

我微仰著麵，任妝晨柔嫩的指腹輕巧地為我按揉著臉頰，聞言隻是歎了聲。一旁靜竹忙欣喜道：“王妃是江南靈秀之地的水人兒，乍來北地，不免困於水土，熬過這個夏季便好了。”她頓了頓，又道，“奴婢倒是家傳有一個方劑，傳聞治這皮膚皸傷極是有效，王妃不如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