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息怒!”妝晨忙伸手扶住我,將我一擊之下已然沁血泛紅的掌心闔在手中緩緩揉按著,“成王敗寇,貳心有不甘也是不免,您何必與他普通見地?”
我被她二人攙扶著在榻上倚坐下來,聞言隻幽幽一歎,並不作聲,妝晨忙瞪了繡夜一眼,“更加膽小了,王爺豈是你我能夠背後數說的!”
“但是――”繡夜哽咽道,“妝晨姊也聞聲了,王爺方纔對王妃那樣疾言厲色,卻不過是為了那些個前塵舊事,王妃即使瞭解四王爺在前,可畢竟是清明淨白的,奴婢真是不明白王爺現在究竟在計算些甚麼。”
“王爺不會承諾他的。”小指鋒利的護甲不經意本身側榻上重重一劃,我輕笑,“鴻溝十二州郡……哼,他這場快意算盤,畢竟是要落空了。”
“王妃所言極是。”妝晨亦淺笑道,“當初王爺不肯以王妃為由拿下漠楚交界地以南的十二州郡,足見王爺磊落不凡,試問王爺現在又怎會與董致遠之流同謀逆事呢。”
妝晨幾步走到我身前,目光閃動不定,定了定神,下認識地向門外張望了番,方轉向我低聲道:“奴婢並未曾見到四王。”
妝晨眼中一亮,忙道:“王妃睿智,奴婢卻也作此擔憂。”
我嗔道:“你幾時也學得如此婆媽?我自有分寸,不管何事你儘管說來便是!”
我見她強顏歡笑,心下愈發見疑,語氣亦不由得微微疾厲了起來。“我信你不會欺瞞於我。”我鎮聲道,“不過,如有不儘不實,與存意欺瞞同罪。”
“王妃?”妝晨見我低語喃喃,忍不住輕聲喚道,“您說甚麼?”
我笑睨了她一眼,“你又知定是小王爺了?”我望著繡筐裡那疊錦緞,伸手翻了翻見暴露一塊藕荷色的邊角,順手便抽了出來,見那緞子成色極佳,觸手生溫,便信手塞了給她,“這塊兒也不錯,一併裁了罷。”
她麵上一紅,忙低聲辯道:“奴婢不過是謹言慎行,兼之對故國帝子的一份恭敬之意,天下大事,奴婢哪有資格妄自批駁。”
我拈著裙袂緩緩踱了幾步,本是軟膩盈手的錦緞外裳,但是繡了豔紫照人的垂絲海棠,針腳處的五彩絲線和了金絲撚成,磨在掌心,便有些澀澀的紮人。我心中瞭然,允禎不是戀戰權位之人,怎會起意與允祺作此皇位之爭?更遑論割讓國土謀一己私慾?清楚是那董致遠挾貴爵妄謀天下!我念及對月同業,想起那日葉知秋所說來送玉佩之人乃是一名年青男人,如是想來確是對月無疑。但是對月自幼為允禎的親信,此番服從於董致遠卻彷彿有些分歧道理,莫非允禎雖不欲作此圖謀,卻亦實有困頓之事,須我從中調停?
“返來了?”我淺淺一笑,見她一臉怔忡,心下不由微微一沉,莫非此行出了甚麼變故?我沉聲道:“你……見到他了麼?”
我微微一怔,很快便已放心,對月是允禎的貼身侍從,自幼一同長大,若來人確是對月,倒也與允禎親來無異。我沉吟道:“允禎的性子我清楚,他一貫慎重,即便當日我被迫和親他也未曾有任何特彆之舉,今番卻差了對月來見我,明知不成為而為之,必有要事。”
妝晨歎道:“四王爺目下倒是無礙,隻是被遠遠放逐出都城,賜封慎安王,目下正落足洛陽城。”
她忙抽出一塊錦墊塞到我背後,細心扶我倚好,方道:“王妃這麼說,卻叫奴婢納罕了。既然如此,王妃為何如此氣定神閒,卻似半點也不擔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