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歎了口氣，不忍見他如此神傷，我用心轉移著話題，“允祺他……冇有難堪你罷？”

她見我不欲多說，便也不再多問，瞧我懶怠起家的模樣，依依道：“王妃可乏的短長麼？奴婢可要叮嚀傳膳？”

我心中一痛，低低道：“你與允祺都是我嫡親的兄長，若你二人冒死相爭，教我情何故堪。”

因去佛門淨地，天然不宜過於盛裝場麵，麵上薄薄罩了一層玉簪粉，眼影膏子亦是淺粉色淡淡一抹，未施眉妝，極是淡雅惱人。發卻攏作了崇高卻不張揚的墮馬髻，斜斜插一支日永琴書簪，鬢邊彆了幾朵瑤池清供真珠頭鈿，圓潤的耳貝上是兩綹鎏金穿花翡翠絡索。

我怔怔望去，卻見他慘白的麵上竟連笑意也是如此的冰冷。之前的允禎固然也是溫潤而和軟，不似允祺情感多變，可如許懊喪得誌的模樣我倒是從未見過，便彷彿已心如止水，生無所戀普通茫然，無謂。允禎，你如何會變成如許的呢……我心中一痛，“允禎……”

“大師免禮。”我表示妝晨上前扶起他來，淺笑道，“大師乃方外之人，便不必拘此凡世俗禮了。不知大師如何稱呼？”

“本來是淨慧大師。”我亦合掌回了一禮，襝衽便向主殿走去。“本宮此來乃是為祈求我國風調雨順，國運昌隆，我皇福澤綿長，千秋萬歲，百姓得以安居樂業，鰥寡孤傲廢疾者皆有所養。”我頓了頓，回身望他莞爾一笑，“大師，一應法事便有勞你了。”

“你過的不好。”在我開口之前，他驀地打斷，語氣竟而透實在足的篤定。他望著我的眼睛，止水般的麵上垂垂浮上了濃烈的哀思之色，“我曉得，拓跋朔很快就要迎娶高句麗的公主。”他的語氣俄然疾厲了起來，帶著氣悶，帶著不甘，更多倒是冇法壓抑的肉痛。“他竟然如許孤負你，踩踏你！”

“兄長麼……”他麵色陡轉失落。“原是這模樣的。”

我怔怔走了幾步，一陣冷風吹過，娑羅樹冠上的積雪便簌簌地飄落下來，彷彿落英繽紛，直落了我滿首渾身。時候竟彷彿靜止了，我冇法言語，抖顫的眼睫下，沉寂的眸子隻悄悄地望著男人黛藍色的錦袍下襬在北風中獵獵飛揚，清臒頎長的背影，烏墨如長夜的髮絲，一個答案已然呼之慾出，但是我卻剛強地以為這或許隻是夏季淩晨的一場迷夢，隻要開口便會打亂這統統的甯和。

“你又是聽誰說的？”我心中一動，如許的傳聞我亦有所耳聞，隻是不知為何，我竟然果斷地信賴他不會迎娶那位熙華公主。我淺淺一笑，“他不會娶她的。”

他望著我情急的模樣，忽而輕笑了聲，“宜男，不管甚麼時候，你老是如許替我著想呢。”

我點頭道：“去罷。終不成為了我一人，大師都不消膳了？”

“這幾日愈發冷寒了，王妃還是穿上氅衣罷？”妝晨將和暖的大毛衣裳挑來揀去，最後選了件藕荷色品月緞繡白蘭飛蝶氅衣捧到我身前依依道。

他忙再次傾身一拜，“阿彌陀佛，貧僧法號淨慧。”

早幾日的時候便已告訴了弘恩寺的主持方丈，是以淨慧法師很快便已籌辦安妥。我盤膝在大殿中心的蒲墊上坐下，惇兒見我如此，亦有樣學樣也跟著盤膝坐了下來。我微微一笑，合掌於身前，當即心中隻想著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心觀安閒，很快便覺心神寧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