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等宓兒到了姨母如許的年事,亦會如姨母普通的心機。”我低低道,“可現下宓兒隻曉得,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姨母微不成見地址了點頭。蔻兒這才走到我身前,緩緩跪下,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掌,她揚起的麵龐上亦是清楚的兩行清淚,和著粲然的笑意望去,令人頓生一股奇特的心驚。她悄悄開口:“公主,實在您並不是蘇大人與蘇夫人的親生骨肉,太後孃娘她……纔是您的生母!”
“娘娘,淮陵王他果然——”蔻兒的語聲亦是抖顫不定,麵色慘白如雪。
“原是我虧欠她的。”姨母卻澀然一笑,眼望向窗外不再言語。
我沉吟半晌,幽幽道:“若宓兒執意要回返呢?”
姨母垂首拭淚,幽幽歎了口氣。蔻兒道:“事到現在,您還籌算瞞著公主麼?”
但是最首要的還是,我另有冇有獲得答覆的疑問。
葉知秋的形貌在我心頭不竭兜轉,他在提到姨母時眼中那憤然哀痛以及冇法粉飾的落寞本來隻是一點,但是現在卻在我心中被緩緩放大了。為何姨母當了太後,他要如此氣憤?為何姨母明知我是她的親生女兒,卻仍將我許給允禎?為何姨母聽到淮陵王冇有身後,會如此的惶恐失措,如此擔憂他會在我身高低手?而那擔憂當中,卻又模糊地藏了那麼些許的氣憤,彷彿那淮陵王若傷了我,將是一件決計冇法諒解的事情……
姨母點頭不語。我慨然道:“您與靜妃娘娘當真情如姐妹。”
姨母黛眉輕挑,睨著我,“甚麼?”
短短的半晌我腦中已是百轉千回,想起疇前不竭有人在我耳邊提及我與姨母的酷似,想來隻是因為母親與姨母是嫡親姐妹,麵貌必定類似,我既似親母,那麼,與姨母肖似又有何奇特?可現在驀地得知如此過往,竟似比起我本來的測度更能解釋了。我猶然不敢置信,驀地念及客歲姨母作主指婚一事,口中隻道:“姨娘,您在談笑。若果如此,那宓兒與允禎便是同父兄妹,您當初將宓兒指婚允禎,萬一弄巧成拙,難道過分冒險?”
“孽障,這合該都是命裡的孽障……”姨母緩緩點頭,眼中是滿滿的痛苦與哀痛,眼角已然潮濕,俄然一把執住我的手掌按在心口,溫熱的掌心瞬時打仗到她一聲急似一聲的心跳,“宓兒,他的目標是你,他想毀了你來抨擊我,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你纔是我親生的孩兒,你與允祺同天出世,隻堪堪相差半刻。姐姐生下允祺以後冇熬過一會就去了,姐夫在火線禦敵,尚未曉得此事,我為了固寵,將你與允祺做了互換。”
姨母歎了口氣。“你不肯說,我也不再逼迫你,但是宓兒,現在一來我卻不能讓你回返漠國了。”
我亦曉得,那次姨母說“如果允禎開口她必樂見其成”實在隻是順口頂住允祺,她既曉得允祺對我存了那樣的心機,必定不會讓允禎再與我有涓滴牽涉,不然允祺惱羞成怒,焉知不會對允禎倒黴。想起允祺,我心中又是一陣波折不定。他現在是否曉得本身的出身?他那次對姨母所說的那兩句詩究竟是暗指了甚麼?另有爹爹,若他曉得當明天子恰是他的親生子,他會如何想,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