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開手，嚐了嚐盤中滴溜滾圓如紫水晶般瑩澈的葡萄，一顆入口，隻覺沁甜非常，忙招手道：“唔，合法好時令，這葡萄可甜得緊！你二人也來嚐嚐。”

我心頭酸澀，不忍信賴那春秋與我相仿，影象裡老是暖和而略有膽怯地笑著的少女，竟然就如許歿了……但是心傷之餘卻更覺心寒，芸兒是表哥的宮人，奉侍表哥快十載了，她一貫暖和恭敬，姨母亦多次讚她懂事，誰曾想到本日一番變故，姨母生殺之間竟未念及半絲交誼。

我微微嘲笑，口中卻道：“總兵大人言重了，丫頭不懂事，你何必與她普通見地？”

出了允祺所居飛霜殿，軟轎便徑直往北宮門而去。我挺直地坐著，心頭靜和如秋水無痕，耳中隻聽得內侍走動時軟轎微微閒逛收回的吱呀聲響。行未幾時，軟轎卻俄然停了下來。

“公主，天氣已晚，本日便在此安息，明日再行罷。”

“奴婢（主子）拜見四王爺。”

北行，一早便曉得的運氣，現在終究真正的到臨。冇有了惶惑，揮彆統統應當揮彆，割捨統統能夠割捨，心下隻覺安寧。

我拉過她手，讓她坐在身邊，妝晨細心剝了一盤的葡萄、荔枝，並幾盤細點，順次是胡蝶酥、海棠糕、玫瑰果子端到我麵前，笑道：“擺佈不過二個來月罷了。蜜斯若覺乏悶，無妨進些點心。”

我話音一轉：“不過，總兵大人賣力護送本宮前去和親，所謂職責地點，本宮的一應所需自當該由大人安排安妥，大人如何能說是本宮難堪於你呢？這可折殺本宮了。”

“轎中但是母妃？”允禎的聲音清楚響起。我的手指攀上了窗牖，隻鄙人一刻，怕就忍不住要翻開簾去，大聲喚出他的名字。

未幾時，飛霞妝成。妝晨未作停歇，跟著便執上螺子黛細細為我描上涵煙眉，以絳色胭脂點唇，同色斜紅入鬢、眼影覆睫，金箔花鈿染額，作壽陽妝。統統事畢，我起家麵向姨母，姨母嘴角噙了一絲笑意，點頭道：“妝罷遊魚飛燕醉，江山誰與爭明麗？宓兒，此去漠國，莫叫姨母絕望。”

姨母眉心微微跳動，她轉開臉去，“本宮行事，不必旁人置喙，亦不需旁人諒解。”她頓了頓，“今後你自會免得。”

長久的沉默後，那董致遠輕哼了聲，“出門在外，公主還是姑息些罷，這小小行館便再如何打理，亦冇法與皇宮內苑相提並論，公主何必難堪部屬呢？”

或許，是天意罷。

我低埋著頭，再不忍見麵前產生的統統。按在地上的手掌已微微麻痹，我渾然未覺，耳聽得允祺聲音漸遠，手臂一軟，終究支撐不了心神俱乏的身軀。我腦中混亂，胸中悲苦，滿想要搶地大哭一場，但是淚腺卻似乾枯了，再無半滴眼淚。

“如此，兒臣恭送母妃。”

允禎！

“啪”一聲脆響，結束了允祺的指責。姨母手掌僵在了半空中，而允祺的一側臉頰卻清楚地閃現五指嫣紅。統統人都怔住了，允祺茫然地捂住臉頰，一臉不敢置信的受傷神采，直直瞪視著姨母，聲音嘶啞，切切問道：“母妃，您果然正法了芸兒？”

我心下打動，“你二人願將身家性命拜托於我，不管遠景如何，此生畢竟也是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