惇兒……惇兒！竟然是惇兒！

卻不是拓跋朔，還能是誰？

“宓兒。”冇有多餘的話語，隻一聲宓兒，我的心便彷彿那春日放飛的紙鳶般載浮載沉，飄飄而不知歸處。任由他暖和的手掌包覆住我微涼的手心，他悄悄一笑，倒是望向了姨母，然後作出了一個令我大吃一驚的行動。

他漸漸地低下了身去，膝頭穩穩磕在沁涼的地上，仰首望著姨母，他粲然一笑：“我傳聞在楚朝這是至高無上的禮節，我疇前雖從未曾做過，但是入鄉順俗，你既是宓兒的母親，便如是我的母親無二，嶽母在上，請受拓跋朔一拜！”

第四十五章 十年蹤跡十年心（中）

我亦點頭道：“不錯，蓮姬姊姊，你單獨一人實在是不平安，若不介懷，請不管如何還是與我們一起走罷。”

董致遠隨即拜彆了。我這才得以問那舞姬：“不知姊姊貴姓芳名？可否告知？”

蓮姬冇有回身，隻淡淡道：“王爺與王妃伉儷團聚，奴家答允淮陵王的事也算辦成了，本不是同路人，王爺又何必過問奴家的去處呢？”

蔻兒走近前道：“拿下了便各自去罷。徹夜之事不準對任何人提起，不然非論你們跑到那裡，哀家亦有體例尋了你們來問罪。”

我正暗自訝異，不知姨母是何時復甦過來，姨母擺了擺手，回身倒是望向了立在一側沉默不語的董致遠。“你歸去罷。”她鎮聲道，迎視著董致遠陰鶩深沉的目光，“你的心機，哀家清楚地很，但是允禎方纔對宓兒的說話想必你也聽得清楚，就不需哀家再行反覆了。允禎是個好孩子，又是哀家一手拉拔大的，這世上任何人，莫說是你，便是天子若膽敢果然動了允禎，哀家也毫不會輕饒的！”

蓮姬一怔，麵上頓時慘白了幾分，一絲苦澀的笑意漸漸浮了上來。她輕聲道：“那麼，娘娘便去見屬於娘孃的惜花人罷，十五年前與十五年後，畢竟是一樣的……”

蓮姬歎道：“太後是不信我，還是不信本身呢？”

“我周萏，向來都不是甚麼惜花人。”

她的話音未落，姨母的聲音已隔著厚厚的簾布沉沉傳來。

蓮姬回過了身來，悄悄望著姨母，目中卻似刹時燃起了甚麼希翼。我站得近，雖抱著惇兒便有些瞧不清楚姨母的神情，但是母女間那冇法言明的心有靈犀卻讓我清楚地感遭到姨母表情的極度不穩定，她隔了好半晌，方囁嚅著問了一句：“你冇有騙我……她公然……公然尚在人間？！”

蓮姬卻緩緩搖了點頭，晚風中她妍嫵的身子便顯得愈發清臒柔弱起來，她輕聲開口，倒是衝著車廂中的姨母。

“是……謝太後孃娘恩情，謝公主犒賞……”他四人一疊聲地應著，這纔回身去了。

我有些赧然，“他們本是身子不健全的人，不度日在這宮裡倉促度日罷了，現在被迫離了宮中，要尋個安身之處實屬不易。畢竟是我累了他們。”

我心頭劇震，來不及想到更多，已本能地霍然轉過身去。隻見夜色如水，清寒的天幕下模糊可見遠處群山影影綽綽，而那無儘的暗中卻因著一個高大的身影而突然大亮了起來，我狠狠眨了眨眼，再狠狠展開，猶然不敢置信麵前所看到的統統。

我不由一怔，“慈雲庵？”

明顯傻氣之極，想必也是大大的醜了，但是目光膠著的頃刻，我卻在他眼中看到了清楚而毫不加粉飾的欣喜與冷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