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表舅。”

“皇上，在您的內心，臣妾到底是個甚麼？”那一日，皇後如此問道。

她就是和皇上做了太多年的伉儷纔會明白本身的處境，就連掩耳盜鈴也做不到。

麗貴妃如此善解人意讓皇上欣喜，他點了點頭。

本來和太子議婚為太子妃的威國公府嫡長女嫁他這個庶皇子為妾，那是彆人生第一個高傲，倒是在一個女人身上實現。皇上至今還能想起那些常日並不看重他的兄弟們對他刮目相看的模樣。

過了好久，皇上的身材終究緊貼著床鋪，再也不動了。麗貴妃將皇上臉上的熱巾拿走，皇上雙目圓瞪，至死還是一臉不成置信。

但夜長夢多，六皇子已經到了西南，不能給他機遇生出事端，另有比此時更適合的機會麼？隻是皇上都成了那副模樣還強留著一口氣，好冇意義。

這幾日，求見皇後孃孃的大臣絡繹不斷，多數聽了甚麼風言風語，都中城上這片烏雲彷彿是為風雲變幻打好鋪墊，皇後仍然穿戴她身為正宮娘娘才氣穿的富麗鳳袍，臉上仍然端莊平和，內心倒是一片寒涼。

這一聲癱軟有力的“表舅”叫得花逸文心中疼痛，又瞥見慕從錦身下一片血汙，忙對身邊將士叮嚀：“還愣著乾甚麼！抬走！傳軍醫！”

麗貴妃用雙手強行合上皇上的眼皮，她不喜好被人瞪著，畢竟她將來就是太後，是天下最高貴的女人。

狠辣果斷一貫是麗貴妃的代名詞，但三皇子本日彷彿在皇後身上也瞥見瞭如許的特質，她平生討厭麗貴妃，到頭來卻也發明這是最好的儲存之道。

“彆怕，死實在一點也不成怕，臣妾也死過，剛被砍中時會疼，很快就冇有感受了。”麗貴妃握住皇上的手，像在安撫抱病的孩子：“想想被您見死不救的永仁太子，他是被亂刀砍死的，比您還疼呢。”

那是她手上第一滴血，她驚駭極了，整整一年都在做惡夢，夢裡都是大皇子的生母來索命，直到她又殺了第二小我。

一隊人馬將他們團團圍住，穿的卻不是先前那些刺客的衣服，是兩夥人？這些人並冇有上前抓捕慕從錦和錢珞瑾，而是圍著他倆停下，讓出一條路，一個白衣勝雪的少年從高頭大頓時跳下，快步走過來。

他這平生，窩囊，就算當了天子仍然窩囊。

現在，就算看著夜夜相擁的枕邊人死去，內心竟也不再有任何波紋，麗貴妃就那麼看著，隻感覺皇上綿軟有力的四肢還試圖掙紮的模樣很像她小時候看過的被螞蟻咬死的螞蚱，不幸又好笑。

這一次，就當還她這些年來的功德錢。

“皇上……您這平生，如此胡塗。”

東流青灰色的道袍在風下飄飄欲仙，師父曾說他是謫仙，天生無慾無求，無情無感，彷彿隻是隨行來到塵凡走一遭。

厥後，想活得好一些。

自從心頭了了一樁心願，皇上的病越來越重，不但內臟出血，連喉嚨裡也凝著血痰，嗚嗚隆隆，話都說不出。

東流這麼想著，往三皇子府的方向走去。

現在，她深深傾慕著能傾儘天下的權力。

若說無情，她家世寥落，大可不必立她為後，還讓她有了兩個親生兒子，若說有情，她這平生又何嘗有幸運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