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德明入相的事就此議定,許朝宗怕周遭武將出亂子,也不敢放傅煜歸去。
傅煜舉賢不避親,保舉傅德明入京為相。
傅煜非常不捨,卻曉得都城裡暗潮澎湃,有許朝宗防備貪婪,待傅德明入京後,更會有旁人虎視眈眈,攸桐若留在此處,不及在齊州安穩安閒,便命杜鶴護送她回齊州,順道護送傅德明入京。
這般躊躇衡量,終是決定臨時讓步。
攸桐內心倒是輕鬆而鎮靜。
自今而後舊事散如雲煙,天高地廣、山淨水媚,等候她的是美食、美景。
還是在麟德殿裡,朱漆盤龍、銅鼎熏香,疇前是久病體弱的熙平帝坐在禦案後,現在換成了年青的帝王, 溫雅端貴。可惜朝廷積弊太深, 熙平帝在位十年,眼睜睜瞧著兵權旁落、政令難行,都有力挽回, 許朝宗既無威儀震懾的鐵腕, 又乏重振超綱的手腕, 又能有幾分迴天之力?如果接個清平亂世在手裡,有能臣良將幫手,他或許還能勵精圖治,現在接了個爛攤子,如何清算?
真要在他身上挑弊端,大略就是脾氣有點拗。
朝堂上的事凶惡龐大,攸桐幫不上忙,又惦記齊州的那座小院,待灰塵落定,便想歸去。
因先皇駕崩,喪事未畢,都城各處酒樓歌坊冷僻凋敝,販子間並無年節將至的熱烈氛圍。
攸桐走的時候,恰是小年。
……
傅煜冇動,握著韁繩的那隻手越收越緊,目光黏在她委宛端倪間,緊緊跟從。
力所能及之處,她已極力做成。
秦良玉此人道情溫雅,風韻漂亮,因自幼學醫見慣痛苦,心底仁善卻不陳腐,醫術關乎性命,雖行事謹慎全麵,卻也不像許朝宗那樣柔嫩寡斷、害人害己,內心很有定奪。更彆說詩才秀懷,本性純澈,雖出身高門,卻無驕貴傲然之氣,伶仃拎出來,實在是個不成多得的夫君,也不愧他溫良如玉的名字。
雖是國喪,但這兒天高天子遠,熙平帝久病無能、導致各處民變紛起,在百姓口中,已得了個昏君的名號。他駕崩的事,對齊州百姓而言,也隻意味著悠遠的都城換個天子罷了,並無多少震驚。
誰知這位竟是鍥而不捨,也不知是看上了她那裡,即便上回傅煜厚著臉皮去烏梅山添亂,也無動於衷。
那雙眼睛裡,疇前藏著對皇權的狂熱巴望,現在卻清楚添了怠倦。
而配房裡,許婆婆已帶人剪好了窗花、做好燈籠,備了些乾果蜜餞。
她感覺,有需求跟他好好談談了。
倒不如先放虎狼出去,他穩定內廷後騰脫手,借傅德明之力立起帝王威儀,恩威並重皋牢民氣,屆時再借彆處之力管束傅家,總比現在束手無策的好。
另有那小我。
宮變的事上傅煜著力極多,事成後他卻未大肆張揚, 更冇露半點居功自大之態, 隻偏安丹桂園中,冷眼觀動靜。許朝宗欲封賞爵位時, 傅煜皆推卻不受, 欲封一品將軍的虛銜, 也被直言回絕。
小伉儷倆門當戶對、少年相戀,婚後處得敦睦,叫人欣喜。
麗景街上,買賣仍然昌隆,鄰近年節,各府采買東西的車馬交雜,熙熙攘攘。
……
許朝宗一聽,便知這相位纔是傅家真正想要的。
傅家捏著永寧兵權,尾大不掉,已很令人頭疼,若再介入相權,便會愈發難對於。許朝宗本就柔嫩而少定奪,心中作難,隻說傅煜此議甚好,他考慮後會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