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這位竟是鍥而不捨，也不知是看上了她那裡，即便上回傅煜厚著臉皮去烏梅山添亂，也無動於衷。

真要在他身上挑弊端，大略就是脾氣有點拗。

麗景街上，買賣仍然昌隆，鄰近年節，各府采買東西的車馬交雜，熙熙攘攘。

宮變的事上傅煜著力極多，事成後他卻未大肆張揚, 更冇露半點居功自大之態, 隻偏安丹桂園中，冷眼觀動靜。許朝宗欲封賞爵位時, 傅煜皆推卻不受, 欲封一品將軍的虛銜, 也被直言回絕。

……

傅煜端但是入，瞧著禦座上的帝王，恭祭奠見。

攸桐很賞識秦良玉的脾氣才調和這股拗勁兒。

傅煜非常不捨，卻曉得都城裡暗潮澎湃，有許朝宗防備貪婪，待傅德明入京後，更會有旁人虎視眈眈，攸桐若留在此處，不及在齊州安穩安閒，便命杜鶴護送她回齊州，順道護送傅德明入京。

忙過年初的幾日，趁著傅瀾音那邊得空，又疇昔拜見道賀。

隆冬暑熱，高柳蟬嘶，攸桐坐在中庭樹下，正漸漸翻看傅煜的手劄。

攸桐暗自扶額，將手劄藏回袖中，請他往跨院的廳裡去。

但當這股拗勁兒用到她身上時，就有點吃不消了。

力所能及之處，她已極力做成。

許朝宗一聽，便知這相位纔是傅家真正想要的。

這般躊躇衡量，終是決定臨時讓步。

還是在麟德殿裡，朱漆盤龍、銅鼎熏香，疇前是久病體弱的熙平帝坐在禦案後，現在換成了年青的帝王, 溫雅端貴。可惜朝廷積弊太深, 熙平帝在位十年，眼睜睜瞧著兵權旁落、政令難行，都有力挽回, 許朝宗既無威儀震懾的鐵腕, 又乏重振超綱的手腕, 又能有幾分迴天之力？如果接個清平亂世在手裡，有能臣良將幫手，他或許還能勵精圖治，現在接了個爛攤子，如何清算？

――畢竟朝廷上爭權奪利，各自為營，傅德明一定就能一家獨大。

直到她坐歸去落下車簾，直到馬車拐過官道絕頂的樹林，直到冷風驟起，行人紛繁閃避，他纔回過神，撥馬回城。臨行前，昂首望了眼這座如巨獸蹲伏的城樓，唇邊垂垂凝起冷意，而後策馬入城，投入這座他惦記已久的龍潭虎穴。

雖是國喪，但這兒天高天子遠，熙平帝久病無能、導致各處民變紛起，在百姓口中，已得了個昏君的名號。他駕崩的事，對齊州百姓而言，也隻意味著悠遠的都城換個天子罷了，並無多少震驚。

另有那小我。

那雙眼睛裡，疇前藏著對皇權的狂熱巴望，現在卻清楚添了怠倦。

傅煜舉賢不避親，保舉傅德明入京為相。

傅煜冇動，握著韁繩的那隻手越收越緊，目光黏在她委宛端倪間，緊緊跟從。

她感覺，有需求跟他好好談談了。

……

獨一令她頭疼的，是秦良玉。

傅家捏著永寧兵權，尾大不掉，已很令人頭疼，若再介入相權，便會愈發難對於。許朝宗本就柔嫩而少定奪，心中作難，隻說傅煜此議甚好，他考慮後會安排。

但這功績, 卻不能冇半點表示, 不然太說不疇昔。

很巧，放眼天下，屬永寧節度使傅德明才氣卓然，治下腐敗，極得百姓讚譽。其政績才德，四周節度使無人能及，也不比都城幾位重臣減色，出將入相，更能服眾。

朝堂上的事凶惡龐大，攸桐幫不上忙，又惦記齊州的那座小院，待灰塵落定，便想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