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站在床畔,偷眼一瞧,將那冷酷神情看得清楚,倉猝行了禮,按著喜孃的叮囑去取揭蓋頭的金盤玉快意。誰知腳還冇邁出去,就見傅煜右手微揚,那襲遮在鳳冠上的喜紅錦緞便輕飄飄落到了床榻上。
攸桐原覺得這闔府高低皆是傅煜那樣的態度,見周姑如此,倒稍覺欣喜,命春草賞了點東西,將幾張臉記在內心――這院子想必是空置得久了,甚少居住,家居器物多是新的。屋裡丫環未幾,打扮得都頗劃一,當中就數叫蘇若蘭的那位年紀最長,很有幾分姿色。
遂強忍著打起精力,腳步輕挪,端方慎重, 規端方矩地拜了堂, 在世人簇擁下趕往洞房。
傅煜今晚分開,她實在求之不得。不然還得拖著怠倦的身子對付,多累呀!
攸桐懵了一瞬,方知入彀,抱著錦被想倒歸去。
待閣房裡熱水備齊,由春草服侍著脫了嫁衣,出來沐浴。
乃至……不太待見她。
攸桐暗安閒內心撇嘴,微繃的手指鬆開,這才發覺,剛纔不知為何,對上傅煜那雙冷酷冷沉的眼睛時,她竟有點嚴峻。幸虧那人走了,她也無需費心對付,倒能放心沐浴安息,睡個好覺!
兩人遙遙瞥見,傅煜瞥她一眼便挪開目光,攸桐遊移了下,頓住腳步,在拐角處等他。
屋裡冇旁人,煙波年紀不大,也許是被傅煜方纔那鹵莽揭蓋頭的手腕驚著了,憋了半天,瞅著周遭冇人了,才抬高了聲音,心疼抱怨道:“這婚事是傅家提的,女人馳驅得如許累,姑爺那態度……也太冷酷了。”
她遠嫁而來,甄氏不放心,除了本來就跟著攸桐的許婆婆和春草、煙波外,又將身邊得力的木竹、木香陪嫁過來,叮嚀她們務必經心。現在服侍沐浴,留著煙波春草充足,許婆婆遂帶旁人出去,鋪床暖被。
傅煜徑直走入屋中,冇有任何停頓,直奔攸桐而來。
魏攸桐癡敬愛著許朝宗,這是鐵板釘釘,無可變動的事。
眼瞳烏黑,像是墨玉打磨普通,通俗而冷沉。他身上有殘留的酒氣,那雙眼睛裡卻不見醉意,復甦得很,也疏離得很。
一夜深眠,彷彿連夢都冇做,便又被許婆婆推醒。
頂著風言風語娶她,絕非心甘甘心。
至於旁的浮名,彆說傅家一定會多少花力量查,即便查清了,又能有何用?
當晚孤身在洞房入眠,因途中實在勞累,她連梳理眉目的精力都冇能撐起來,沾著瓷枕倒頭就睡。
她生了張圓胖的臉,說話雖和藹,行動卻端方端方。
攸桐坐在榻上,聽著外頭的動靜,心底畢竟感覺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