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桐昨晚獨守空房，現在遇見這態度也不奇特，便先坐了，冷靜打量周遭。

倒是傅煜被傅德清叫住，帶去了書房。

這會兒傅昭姐弟倆被拘去讀書，就隻剩傅煜跟他在書房相對。

他幼時也頗勇猛，十三歲隨父參軍，大半輩子馬背顛簸，常常巡邊到烈風裡打滾，對女色並不妄圖，除了嫡妻田氏，身邊彆無姬妾。自田氏病重亡故，他也冇續娶，結壯住在這夕陽齋，將龍鳳胎裡的次子傅昭帶到身邊，親身教誨。

這般身有殘疾者，本來冇法當官，隻是齊州兵強馬壯，朝廷陵夷之下，已有力節製，事情拖了半年後，便仍由傅德明繼了節度使之位，次子傅德清則為領軍大將。兄弟倆一人主內政，一人主戰事，雖已是盤據的姿勢，卻將轄內各州管理得井井有條，邊疆守得密不通風。

按說，兵不常將、將不常兵，傅家在這位子待幾年，便該按例調往彆處。

——不像是能等閒嚇著的。

傅煜含混“嗯”了聲, 而後腳步稍緩, 徑直往前走。

蕭瑟兩天就能嚇著？

“鬨脾氣呢？”

院裡正麵五間大屋矗立, 梁柱用的俱是上等楠木, 夾堂板皆用細光光滑的銀杏木雕成, 或是描金鬆鶴, 或是精密福字, 不染纖塵。進得屋門, 劈麵擺了座孔雀屏風，蚯曲古樹上棲兩隻孔雀，瑰麗堂皇。

她進門至今，這對孿生姐弟便冇多看她，原覺得他倆是跟傅煜一樣心高氣傲，滿懷成見，這目光瞥來，攸桐才恍然明白，少女雖不言不語，公開裡也打量她呢！

……

“我就冇這運氣。”傅煜低聲，來回把玩。

不過看天井甬道旁和樹下草叢富強，明顯平常無人踩踏，亦可見傅煜甚少踏足這裡。

“不是。冇需求。”

南樓裡，攸桐奉茶返來，纔算能漸漸打量這新住處。

見伉儷倆出去施禮，傅老夫人眉間暴露笑意，指了指底下的空位向傅煜道：“你伯父有點事擔擱，待會就過來，先坐。”而後瞥了攸桐一眼，點了點頭，冇多吭聲，隻回身跟前麵那對龍鳳胎說話。

壽安堂處在全部傅家的正中間，傅老將軍未過世時，伉儷倆住在此處，這一帶屋宇修得也格外氣度巍峨。

且此處離老夫人的住處頗遠，很合適她偏安一隅。

“說清楚話，彆叫她擔憂，也須擺明端方，彆叫她給府上爭光。”

到得老夫人住的壽安堂, 院裡主子如雲, 丫環仆婦們遁藏在甬道兩側，見著傅煜，便掀起門簾, 躬身請他們入內。

傅家雄踞齊州，府邸占地極廣，屋舍也寬廣。因這一帶有幾處起伏斜坡，草木碧綠，樹隱蔽日，閣樓外便冇修圍牆，隻遠遠拿一人高的籬笆圍著，周遭種的地錦爬滿圍牆，夏季裡濃綠蒼翠，夏季則枯枝交叉，是道天然樊籬，亦與周遭景色渾然融為一體。

“嗯。”傅煜答得不鹹不淡。

過後，太夫人留沈氏在中間商討瑣事，叫旁人各自歸去。

“少夫人，姑、姑爺來了。”

攸桐暗自笑了笑，待長輩們閒話罷，便起家奉茶拜見。

從曾祖父到祖父，傅家權益日重，對這一帶的掌控也日趨安穩。

是以本日攸桐來時，堂上隻要傅德清在，而不見婆母。

舒暢地沐浴到一半，正神遊天外時，卻聽內裡似有人說話，聲音遠遠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