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木器碰撞的悶響後,丫環木香笑了下,“這是碾藥用的,做不得邃密活兒。”
“賤蹄子,自發得是甚麼東西!”春草不忿已久,按捺著聽了半天,早已點了滿腔肝火,朝著蘇若蘭走遠的方向“呸”了聲。轉過甚,見攸桐沉著臉冇吭聲,又感覺心疼,悄悄扶住,道:“少夫人,須經驗一頓纔是。免得她對勁,到處廢弛名聲。”
既是長輩的人,攸桐揣著相安無事的籌算,冇籌算計算。
這般心高氣傲、矜持到刻薄的大爺,明顯是極難相處的。
平常屋中閒談,問及無關痛癢的事時,她也肯流露些許。
如本年才弱冠,卻已文韜武略,出類拔萃。
不過這門婚事是為各取所需,傅煜不待見她,她也冇籌算融入府裡跟他長遠過日子,遂隻偏安一隅,安穩度日,等腳根站穩一點,便可重操舊業撲在美食上。月餘時候下來,小廚房垂垂購置齊備,南樓表裡都還算順利,就隻一件事不順心――蘇若蘭。
因南樓的小廚房空置好久, 一應鍋碗瓢盆都不齊備, 攸桐初來乍到不好折騰,周姑做不得主去彆處要,便按著叮嚀,托外頭的人采買些出去,算是幫攸桐處理了最頭疼的事。
長到十五歲時,已能獨擋一麵。
現在,南樓北邊的斜坡上,初秋玄月的陽光刺眼,南坡滿目標銀杏垂垂轉了色彩,黃綠交雜。攸桐午餐做了烏梅小排骨和金陵素鵝,配了碗濃香誘人的牛肉羹,吃得心對勁足,便來坡上漫步。因天朗氣清極宜遠眺,便登到閣樓二層,超出層疊樹影,瞭望遠處一座小巧塔。
不知過了多久,底下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門鎖輕響,有人進了堆雜物的小庫房。
“費事!”蘇若蘭低聲抱怨,語氣酸溜溜的,“好好的蝦,非要剝開搗爛了吃,可真嬌貴!太夫人那般高貴,也冇折騰這些花腔。她算個甚麼!”說到開端,重重嘲笑了聲,隔著樓台木板,攸桐都能模糊聞聲。
她滿口抱怨毫不粉飾,木香沉默了會兒,小聲道:“姐姐還是忍忍吧。”
遂守著南樓這一畝三分地,每日按著端方去壽安堂,在那邊露了麵,返來後也甚少出門,儘管清算她的小廚房。日子久了,於幾位長輩妯娌的脾氣也略微摸到了幾分。老夫人和伯母沈氏大略曉得娶她隻為安排,連著十數白天,都隻點頭之交,既不深問體貼,也不責備苛求,妯娌天然也隻剩客氣。
剛會走路時便被交給府裡教習武功的師父,學跑跳比旁人快, 練武讀書也刻苦, 十歲入了虎帳,十二歲跟著上疆場, 憑著少年人的機靈矯捷, 立了不小的功績。以後跟著父兄各處帶兵巡查,從糧草供應、山川陣勢,到用兵佈陣、窺伺刺探, 凡是跟行軍兵戈有關的, 事無大小, 他都不辭苦累, 親曆了一遍。
說著,像是氣不過般,將手裡東西丟在地上,發作聲輕響。
這事兒往大了說,是丫環刁鑽,挑釁是非,損的是傅家的端方,擱在旁人身上,等閒便能發落。但她在傅家職位難堪,蘇若蘭又是壽安堂撥來的,若冒然措置,蘇若蘭必然不會佩服受罰,事情鬨開,以老夫人對她的成見,會如何措置,還不好說。
也難怪初見攸桐時,他會透露那般驕易的態度――這類人,給他個文武雙全的天仙都一定能入眼,更彆說她這等外人眼裡申明狼籍的“驕貴草包”了,若非婚事牽著,傅煜恐怕都吝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