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中間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臉孔沉毅，很有剛猛之姿。他的眉眼跟傅煜有五分類似，隻是冇那股冷酷冷沉，倒有股沉穩刻薄的態度，想必是傅煜的父親，手握永寧兵馬的傅德清。

從曾祖父到祖父，傅家權益日重，對這一帶的掌控也日趨安穩。

傅煜不自發想起昨晚翻開蓋頭時那雙沉寂妙麗的眉眼。

周姑本就行事端方，不偏不倚，先前礙著壽安堂冇言語，現在便照實道來。

“少夫人，姑、姑爺來了。”

……

傅煜嫌囉嗦般皺眉，見傅德清冇旁的叮囑，自回書房繁忙去了。

攸桐坐了會兒，隻覺傅府家風頗嚴，那對孿生姐弟十三歲的年紀，跟祖母應對之間非常端方，而傅煜父子又是領兵之人，這半天說話都頗嚴厲。直到一盞茶喝完，外頭才傳來模糊笑聲，旋即，老夫人臉上也暴露笑容，“來了。”

傅德清看慣了傅煜率領帶兵、獨當一麵，可貴見他迷戀小物件，便慷慨相贈，“喜好就拿去。至於魏氏，我瞧她本日神情不焦不躁，被蕭瑟也穩定分寸，想來內心有點數。你不肯碰，擺著無妨。隻是我承諾了魏思道，不能太委曲她。小女人犯錯誤，瞧著也不幸，你拿捏點分寸，彆嚇著她。”

蕭瑟兩天就能嚇著？

她進門至今，這對孿生姐弟便冇多看她，原覺得他倆是跟傅煜一樣心高氣傲，滿懷成見，這目光瞥來，攸桐才恍然明白，少女雖不言不語，公開裡也打量她呢！

緊隨厥後的，是個六歲的小男童。

按說，兵不常將、將不常兵，傅家在這位子待幾年，便該按例調往彆處。

蘇若蘭自知理虧，不敢承認挑釁是非的事，隻避重就輕隧道：“奴婢受老夫人囑托，來這邊服侍將軍起居，時候記取壽安堂裡教的端方，哪敢猖獗。本日少夫性命奴婢清算庫房，奴婢因趕著做老夫人的針線，怕擔擱了，冇體例才推讓的。”

“哎。”老夫人臉上堆滿了笑，將他摟在懷裡，滿臉慈愛，叫長房世人入坐。

隻是領兵之家，男兒慣於殺伐，也多性命之憂。

“鬨脾氣呢？”

就為這點小事鬨到劍拔弩張？

到得老夫人住的壽安堂, 院裡主子如雲, 丫環仆婦們遁藏在甬道兩側, 見著傅煜，便掀起門簾，躬身請他們入內。

娶個女人進家門，果然是費事！

他鼻中輕哼了聲，朝中間誠惶誠恐的蘇若蘭道：“確有其事？”

“我不在乎娶誰。當初既應了婚事，就不悔怨。”傅煜在書房踱步，見傅德清桌上有把比來網羅來的匕首，拿在手裡掂了掂，聲音冷酷而漫不經心，“魏氏是南樓的少夫人，擺著就是，但也僅此罷了——這匕首不錯，劉鐵匠送的？”

當中的老婦人髮髻灰白，秋香色的錦衣質地寶貴，手上那枚貓兒眼應是西域來的，非常貴重，隻是身子不大好——夏末的淩晨氣候和暖，她頭上卻圍著暖帽，手裡抱了金絲暖爐，想來是畏冷而至。

不過傅德清既叮囑了，他便應下，“今晚我疇昔一趟。”

方纔傅煜瞋目威儀，刀刃般掃過，剮得她脊背生寒，不敢言語。

比起旁人的端方舉止，他年紀小，因是六年前留下的遺腹子，又格外得寵嬖，進門後蹬蹬蹬跑過來，直撲到老夫人懷裡撒嬌，“太奶奶！”

遠嫁之前，攸桐也大略摸過傅家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