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微深,“六姐花重金得了金針夫人的希世繡品鳳穿牡丹給祖母賀壽;八妹的壽禮是一柄長生玉快意,玉料是宮裡貴妃娘娘給的,請嵌寶閣的匠師經心雕磨,極其貴重。”
她皺了皺眉,對著雪素叮嚀,“叫門上季婆子去探聽一下,到底產生了甚麼事。”
過未幾久,雪素倉促返來,臉上神采有些沉重,“月錦閣裡鬨成了一團,侯夫人屋裡和老夫人屋裡都轟動了,幾個細弱的仆婦攔著不讓旁人出來,季婆子恍恍忽惚聽到有人說八蜜斯懸了白綾要投繯,幸虧救下了。”
建安伯夫人顧明茹是永寧侯府的嫡長蜜斯,當年被奉為盛京名媛,貴介公子競相登門求娶,永寧侯夫人羅氏千挑萬選,選定了少年承爵的建安伯梁琨。
雪素臉上的神情卻愈發凝重,她有些遊移地問道,“可如果八蜜斯不肯嫁,那侯夫人會不會將主張打到蜜斯您的頭上來?”
顧明萱幾不成察地歎了口氣,顧家三房已經名存實亡,她既無財帛,又無勢可借,便隻要以這份傻勁去搏一搏了。
本來是想藉著祖母壽辰期近,此事定要壓下,以是才孤注一擲,鬨了一場,令大伯母不敢再強她,祖母既曉得她情意,也定不會再坐視不管。
身後侍立著的雪素忙將手爐遞過,又把籌辦好的熱茶沏上,“這天寒地凍的,蜜斯又抄了大半夜的經籍,即使是對老夫人的一片孝心,可也要細心身子,快先喝口熱茶暖暖胃。”
梁琨乃是安好大長公主的獨子,先帝在時,對這外甥非常寵嬖,萬事由他,他雖生得玉郎邊幅,內裡倒是豺狼心性,不但貪財好色,還素愛辱打女人,建安侯府上每年都有抬著出來的姨娘丫頭。
顧明萱搖了點頭,“得不償失。”
孃家的支撐,對於世家女子而言,何其首要?
可如果八妹鐵了心不肯,大伯母莫非還能以刀械相逼?便是去安樂院私底下求了祖母,也總好過投繯相逼,既觸了祖母的黴頭,又生生把和大伯母的母女情分撕破。
第1章
雪素還未開口,暖床的丹紅便搶著答覆,“我曉得八蜜斯是為了甚麼事想不開。”
大房有貴妃娘娘互助,天然再奇怪的美玉也能尋到。
而女賓們對她的風評,則乾係著她的將來。三年孝期已過,為了底下姐妹們的出息,祖母不會留她太久,這回壽宴如此諦視,她如果為人詬病,那婚事上頭恐怕就要更艱钜了。
雪素便是親眼看著七蜜斯在這等艱钜的處境中漸漸地喘氣、啞忍、冬眠,將疇前那些儘情飛揚的模樣全數褪去,斂儘風華,讓步謙恭,恪儘孝敬,才終究博得了老夫人的信賴和保護,仰仗這份愛寵,得以在侯府中安身儲存,無人敢欺。
此時已至子時三刻,永寧侯府後院漱玉閣內的燈燭卻還亮著。
雖屋中並無彆人,但她仍舊抬高了聲音說,“昨日我去宜安堂尋鬥珠姐姐要個繡樣,剛好聽到墨根和迭羅在說閒話。墨根說,我們家大姑奶奶身子不好了,恐怕熬不過來歲春季,侯夫民氣疼長女膝下的兩個外孫,便想在家裡挑位蜜斯嫁去建安伯府做填房,八蜜斯自小養在侯夫人身邊,最得信賴,迭羅姐姐猜定是要選她呢。”
高懸的皎月如瀑布般傾瀉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