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大人,您是好官。可丞相嚴命,此地旱情毫不能被天家曉得。我本日殺您,行此不義事,於心有愧。您先走一步,我隨後自斃,再向您賠罪。”
“活的?”敖厲記得此人因放火燒糧,被謝銘斬了。
“若你所為皆儘徒勞...”他故意提點,卻礙於天機不成泄,不能一語道破。
敖厲趕到時,那薄弱的屍身如同墮入沉眠,麵龐安靜,無恙亦無痛,仿若在夢中得了一方桃源。謝銘足邊,跪著一具屍首,開膛破肚,自懲罪孽。
謝銘於城中放糧活人。
第二日,流言四起。
天譴就天譴,他再弄一次米糧又如何?
災情仍在持續。
既然這一朝必定了滅亡,那他加一把火又有何妨!
新帝即位日短,夙興夜寐,勤政愛民,無可非議。獨一事惹人疑竇——好建府君廟。
敖厲難受。
“大人,糧商正在大量收買我們賣出的糧食!”
待到室內喧鬨如初,敖厲緩緩從一旁閃現出身形來。
人...不過是泛洪時的草芥、大旱時的露水、地動時的埃塵,小的不幸,弱的無辜。
城外十裡,百姓垂淚相送。
敖厲鄙夷的瞅他一眼。
敖厲這段時候一向冇有呈現。
屯糧待價的販子賠了血本。
“有勞。不必。”
鼻青臉腫的河伯禁止不及,捂著流血的腦袋掐指一算。
“憑甚麼...他活著?”敖厲眯起了眼,咬字如嚼骨,字字鋒芒畢露。
不過半今後,行勢又轉。
天意滾滾如大水,人意...順其則昌逆其則亡。
皇城降雨旬日不止,水漫宮室,天子崩,丞相薨,七十萬人死。
謝銘不顧禁止,開倉放糧。
“但是大人...丞相...”小吏囁囁提示。
隻能眼睜睜看著,看謝銘狂怒,看他衝進火海捧出一把燒紅的灰燼,看貳心如死灰,眼底的信奉被絕望淹冇。
“您有所不知,這米糧救活的人,來日還是要死在戰亂中的。”救也白救。
“哦哦,那是丞相家的族親。”河伯擦擦汗。
“拿人!”謝銘怒不成遏。
敖厲待要揍他,耳畔忽的一動。府衙有歹人潛入!
如果儉省,一定不能撐下三個月。
謝銘高坐府衙,執意審案。
金鱗熠熠,騰空而起,那一線金光劃破天涯,劈裂蒼穹。
謝銘就必定早死?
他交來回回的看,交來回回的想,想不通,但那難受的感受是清楚的。
十幾人潛入府衙,那些災年裡能活人的命根...被澆透了火油,付之一炬。
“看,災劫冇了,天譴安在?”敖厲歹意一笑。
夜深人靜時,河伯濕答答的來尋龍君。
屁的經見的少!
“謝大人,聖旨著您馬上入京。”
可不該...讓謝銘成了天道霸道的踏腳石!
“可愛!”謝銘聞言神采烏青,筆下濺墨,汙塗了紙。
冇了謝銘,被從獄中開釋的糧商更加肆無顧忌,糧價瘋長,易子而食也不鮮見。
他早該這麼做了!
那些哄抬米價的糧商,勾搭糧商的富戶,放火燒糧的暴徒,被一一懲辦。
放糧穩住民氣,緊接著便大刀闊斧審案。
敖厲展開眼,“滾。”
他甚麼都做不了。
河伯累個半死,拚了小命把龍君一怒招來的雨水儘數收去。
府衙內,一個個糧商有恃無恐,拒不認罪,更是審出差役表裡勾搭,放火燒糧;府衙外,群情激憤,嚷罵不休,聲囂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