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師父初至鬼界，見鬼界一掃昔日陰霾的氣味，到處變得喜慶洋洋，倒也還可貴。隻是想不到，與我相伴那般久的泠染，本日便要嫁人了，如何都有些恍恍忽惚。

師父貳內心也不好受罷。

（四）

我忽而輕笑出聲，問大師兄：“大師兄，早前傳聞過人間有曇花一現，你見到過冇？”

我冇問啟事，不想承諾。但口中終是不由自主道出了一聲“好”。

我曉得我靠在師父的懷裡，我亦曉得抱著我的人是我師父。他讓我好安然，我一時沉淪竟不想顧這師徒情義。

身後有師兄無法地喚我。

我忍不住彎起了唇，笑睨著墨樺與泠染，道：“恭喜恭喜，恭喜二位。”

我問：“有何難過？”

大師兄的事，鬨得三界儘知。

泠染與墨樺的仙會辦得很昌大很熱烈。自鬼界到文曲宮，皆是來賓滿席。

（二）

隻是他畢竟是我師父。七萬年來都隻是我師父。

“隻此一朵，三界絕無獨一。”

我聞言眯了眯眼，回身跑掉了。眼淚卻還是在我將將回身的那一刻，溜了出來。

大師兄沉吟了下，道：“天然是曇花初初綻放的時候最美。”

神仙的生命不如凡人苦短，反而很冗長，千千萬萬年。

自前次去仙牢裡看過大師兄，我便冇也再去過。因為他說叫我不去，他應是記恨著我再也不肯見到我。

“曇花隻為一人綻，兩個時候足以。將將你說的小梓兒最都雅的時候，非論喝了忘情水還是過了億萬年，哪怕模恍惚糊如有若無，記得一點也好。小梓兒心中的夫君，彆無彆人。”

師父淡淡道：“返來便好。羽兒曆劫不成，再重頭修習便是。”他親手將大師兄扶了起來。讓大師兄與我們話舊，本身先行拜彆了。

我對著墨樺大笑三聲，隨即邊瞅著墨樺變黑的神采邊問泠染：“喂泠染，你不是發憤要娶一個武神仙麼，你說像墨樺那樣的文神仙奸刁多端又滿肚子壞水還弱不由風的模樣，如何最後還是要娶了這個文神仙？”

我便再問：“那兩個時候裡，大師兄感覺曇花何時最美？”

墨樺向我拱拱手，挑了挑眉，道：“還要多謝司戰神君與小仙友互助纔是。”

我看著大片大片灼灼的桃花，輕聲道：“師父如此擁著徒兒，竟不怕外人道是不倫不類麼。”

我一如平常地故作輕鬆回笑道：“大師兄這曆劫返來，小師妹如何能夠不歡迎。”

我心肝縮了縮。實在……我真的甚麼都冇做！我幽怨地抬眼看了看墨樺，不想他正暴露一股子奸刁的狐狸笑！

泠染囁喏了半天，才道：“實在、實在他、他也算半個武神仙。”

墨樺眼角抽了抽。

師父怔怔看了我半晌，隨即伸手拈起我頭髮上的花瓣，卻清清淺淺道：“過幾日，弦兒隨為師下凡罷。”

很久，我才悶悶道：“師父說的這些，徒兒怎會不懂。”隻是要如師父這般想得通透，我道行還不敷。

模糊聽大師兄問：“小師妹她這是如何了？”

（一）

師父伸出長臂繞過我的肩頭，霸道地將我摁進他懷裡，一手悄悄擦拭著我的臉頰，喃喃道：“那弦兒還哭甚麼。”

我去了師父書房，隻站在門口就見泠染看著大師兄的神情有些怔然，欲言又止卻被墨樺拉住。

我雙手擱在膝蓋上，垂著頭。任由淚水一滴一滴沾濕地上淩落的桃花瓣。現在大師兄不記得他記恨過我，我這是如何了，該歡樂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