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葭兒還能再看看孃親嗎?”
“葭兒不哭,孃親看了會悲傷的。”
越聞言抬眸,望著麵前身著梵刹素衣的女子,隻見她抬手將束於頭上的尼姑帽扯下,讓那墨黑的長髮便如瀑垂下,於風中亂舞。他見之一驚,可尚未緩過神來,卻又見那披髮女子已神采淡然地轉過身,淡看著眼下都城之景,眼角當中暗含著怨怒之氣。
“葭兒彆去・・・・・・・”
一改幼年時的垂髫之發,此時,葭兒輕撫著自個兒垂於腦後的頭髮,擺佈望著銅鏡中阿誰嬌俏可兒的少女,而後抬眸瞧著映在鏡中的高越,低聲問道:“儀止哥哥,葭兒美麼?”
東城當中,因地處偏僻,還是在施發車前草水以按捺疫疾,每至到點之時,城內的百姓還是攜著缽碗奔於城東領著湯水,那艾葉的青煙也還是燃燒於城內的各個角落。越進城以後,瞧見此番氣象,心中甚為驚奇,隻得於藥棚內待了半日,將那藥方分發給眾位姑子,而後將自個兒隨身所攜的八味藥材配進藥爐裡熬煮,待湯藥沸騰以後,方纔將其盛於木桶當中,置於街頭之上,又叮嚀了幾句,方纔抽身拜彆。城中人皆攜碗奔於此排著長隊,翹首以盼著這副新研製的驅疫之藥。
“時疫伸展於此地時,儀容徒弟為東城施藥,佈施百姓,得知郢都疫疾猶盛,還揭了城牆求醫的佈告,指引儀止去郢都主張驅疫救人一事,該是多麼的博愛大義,為何卻如此容不下一個修行的高僧?”
“・・・・・・・・・”
“能,不止葭兒,另有儀止哥哥,終有一日都會於異地再與衛姑姑會麵。”
彆了城中百姓,高越側身上馬,隨後拉葭兒坐於馬前,一道策馬出城。郊野阡陌上,楊柳依依,知了的聒噪聲已止,四下格外沉寂,那二人一馬,行於其間,格外舒暢。逐步生長的小葭兒,臉上的稚氣已經減少了幾分,現在,她坐於奔騰的駿馬前,瞧著四下之景,瞧著那圍攏於她身側雙臂,這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不由倍感嬌羞高興,幸虧身後伊人看不見,她隻得暗自垂眸,於桃腮含笑。
瞧著她那歡暢遠去的身影,越笑意清淺,方加快腳步,隨了疇昔。見茅舍柴門大開,葭兒徑直跑了出來,卻驀地立在了門口,神采煞白,暴露惶然驚駭之色,隨行而來的越見之,頓覺有異,便趕快進了屋內,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那軒窗下的木床上,平躺著一具腐屍,麵色烏青,雙眼處已然腐臭成了兩個洞穴,隱有蛆蟲爬動,細聞方纔驚覺茅舍中滿盈著惡臭。
這日,秋高氣爽,兩人一道行於東城長街,往城頭藥棚去了。街頭湯藥已分髮結束,世人散去,皆捧著那碗藥,行於長街,欲回各自的屋裡小憩去,藥棚四周,施藥結束的姑子將木桶挪至棚內,而後便三兩成群尋得陰涼處坐下閒談。
“我家居於深山幽窪當中,極其偏僻,又鮮有人來,孃親定是染上了疫疾,病痛當中山下求醫不得,欲呼卻又人無應,才於那茅舍當中病重死去的。”
“・・・・・・・”
深感此變的儀容嘴角浮過淡笑,轉眼瞧著一側的男人,道:“原覺得那玄虛和尚所留於佛經之言乃貳心之所想,未曾想到倒是一紙驅疫之方,那晦澀難懂之言儀止施主竟能參透此中奧義,當真是難為了。”
“孃親,葭兒安然返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