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況可有處理之法?”高越問道。
聞聲尚子的歡叫,越方纔回過神來,看著竊喜的尚子,問道:“何體例?”
被他洞察了心機,尚子隻好收起畫卷,嘟囔道:“不捨也要為了生存割捨,但願公子的精美之畫能賣給一樣曉得賞畫之人,要不,可就孤負了。”
隻見他拿起案上的畫,急聲道:“公子酷好作畫,又天賦秉異,畫技高超,自出宮一來,也有過很多畫作,現下,何不將先前所作之畫拿去集市變賣?公子筆下的高山流水,深林古寺皆閃現的惟妙惟肖,定能賣的極好,如許一來,我們不但減緩了米糧之困,這親筆劃作也被更多的人賞識,豈不是分身其美?”
聞她此言,越一時失語,竟不知如何作答。
天氣漸合,藉著微光踏雪行於村莊阡陌,許是腳步聲沉重了些,沿途的民屋中傳來幾聲狗吠,許是屋主驚之,便開了門探出頭來察看一二。此情此景,在這寧寂的傍晚下,倒彆有一番炊火氣味,讓越心間一暖。
見主子返來,尚子趕快迎上前接過大氅,答道:“我們居於這山墺當中已快有兩個多月了,從寺中帶出來的米糧也將用儘,這今後可如何辦啊?”
“········”
聞他此言,越背手深思很久,也未想出體例。屋外北風吼怒,軒竹收回陣陣聲響,越聽罷,略顯憂愁,隻得徐行踱於案前坐下。瞧著案桌上畫下的紅梅少女,不由心生感慨。疇前他的餬口皆是琴棋書畫,詩酒花茶,當時,他眉宇舒淡,整天過下落拓非常,高雅至極的貴族餬口,那裡能想獲得今時本日竟要為柴米油鹽而緊蹙起的眉頭呢?可見,這久居皇宮受人膜拜的太子,一旦被擯除出宮,倒也窮愁得誌的不如販子布衣。
“好,就賣畫吧!”在他的催促下,高越決聲道,並將目光落到他手中卷好的畫捲上,而後抬袖將那畫卷拿過,緩聲道:“其他畫作皆可賣,此畫,與我獨留。”
“冇法。”儀容緩行疾步,看著眼下被大雪覆蓋的皇城,緩聲道:“若因那濫竽充數之人而停止施粥,定會誤了真正溫飽交煎者,尚不劃算,如此一來,我仍然每日施粥於此,隻是極少去察看那領粥之人,眼不見為淨,隻單做好該做之事,不過是在熬粥之時,要多往鍋中添些米糧罷了。”
現在,肅立於城東的坡頭之上,眼下的都城被大雪覆蓋,四周的遠山皆是蒼茫渾沌的白,越不由感慨道:“自鼎新實施國土重整以來,大燕國已日漸充足強大,皇城豐都的百姓皆無憂衣食,為何此地的災黎倒是如此之多?”
“如何,可有不捨?”
肅立於一側的儀容聽罷,不屑一笑道:“所謂鼎新變法,不過是皆改表象罷了,天下何其之大,哪能深切其底子?那些居於高堂之上的王公貴臣也不過是些足不出戶的見地短淺之人,他們見皇城百姓餬口無憂便妄自推斷天下之人皆是如此,那裡能想的到這普天之下永久都有連飯都吃不上的布衣?當他們自發得家國充足而高枕無憂之時,那裡曉得這偏僻之區被寒雪破壞房屋而無家可歸者大有人在,所謂以一城而斷天下,不過是管中窺豹罷了。”
“既已遷於山墺,哪有再向寺中伸手要米糧之理?何況自入冬以來,便降雪不止,深山中本就不見一物,那全寺的姑子還皆要靠僅剩的屯糧度日,如有紅利,也是要拿到山下熬稀粥佈施災黎,你我兩個男人,若此時再要寺中佈施,難道知己要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