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蟲聒噪,空山愈靜,兩人一前一後行至於林間,相伴無言,直至夕陽西沉,餘暉落林之際,方纔向山下走去。
念罷,她順手一甩,那頁紙便輕飄飄的落入石潭當中,高越見之,趕快俯身將其從潭水中撈起。
“原也是入山尋藥,這老胳膊老腿行於山中本就吃力,何如卻又於這坡上摔了下來,將腿給摔折了,現下轉動不得,隻得呼救於此。”言罷,那老者抬袖拂去額前的汗水,接著道,“此山掩於群山當中,人跡罕至,老朽唯恐呼聲無人迴應,冇想到卻遇見了公子。”
“閒時便來,並無定律。”
趁著月色回到山墺小屋,恰瞧見呂尚子正於燭光下玩弄著那堆放在案閣上的白芷乾,心中甚是不解,便靠近瞧著那推乾貨,問道:“尚子,你這是在作何?”
“本日在集市中賣畫之時,剛巧碰到了同在集市便賣草藥的儀卿,見她與幾位小徒弟立於鬨市,麵對來往的販子之人甚為鎮靜無措,便幫她們呼喊了一下午,末端又買了她們些草藥。”
“瘋僧也好,聖僧也罷,彆人之物,皆不成私行毀損,此事理,儀容徒弟竟是不知麼?”
“賣草藥?”很久,越喃聲問道:“華霜寺為何要調派寺中姑子下山賣藥?”
聞她此言,將那紙張晾曬好的高越抬開端,看著麵前能言善辯的女子,一時失語。那女子語笑嫣然,神態悠容,映托著山色與水色,出塵絕豔。很久,他才沉聲道:“儀容徒弟經驗的是,此事乃儀止冒昧了。”
“天葬台南山腳下的草廬。”
儀容聽之,一把奪過那遞來的冊頁,細瞧著那藏於佛經的字句。認出是那和尚的筆跡,便在嘴角扯過一抹鄙夷之笑,喃聲唸叨:“遊子思親,舉目無親,伉儷相親,兒思孃親,親親皆殤;三分白,一片紅,連珠串,七小巧,萬芳同悲。”
初秋的天,草木尚未殘落,枝葉猶綠。此山掩於群山之間,因此人跡罕至,甚為淒清幽寂,他柱鋤徐行行於其間,四下尋覓著可用之藥。行至愈深,方於山澗旁尋得一簇五味子,心中大喜,正欲采摘,忽聞林間似有呼聲傳來。
“既是彆人之物,又為遺留之言,儀止施主又為何要擅自窺之,還這般的拿出來與旁人說道?想必那番言語定是玄虛和尚苦研醫治時疫之方時順手寫下的,即為彆民氣中之思,施主私窺便是有錯在先,又有何理來經驗儀容私毀彆人之物呢?”
此山草木雖盛,但來此采藥的和尚姑子委實過量,數月以後,那山中之藥已被人刨挖潔淨,縱使踏破草鞋,尋遍半個山頭也再尋不著半棵,無法之下,越隻得每日揹著竹簍,去更遠更深的山林尋藥。
越垂眸,瞧了瞧背上的竹簍和手中的鋤頭,方答道:“同徒弟一樣,來此采藥。”
她淡然一笑,方瞧著他問道:“想必施主特地於山中尋我,定不會隻是為了幫我挖那幾株草藥罷?”
翌日,於深山幽林間,揹簍尋藥的兩人偶爾相遇。四下鳥鳴清幽,蟬語聒噪,隔著掩映的波折灌木,儀容瞧著阿誰柱鋤的男人,見他身著粗衣藏身於叢林卻仍然讓人猶感到氣度不凡,不由暗歎。半晌以後,她一轉念,忽起調侃尋樂之思,便笑意清淺,回身正視著那男人,輕咳兩聲,緩聲道:“竟在此山中偶遇儀止施主,當真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