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更高聳的,是統統窗戶都裝上了埕亮的金屬雕欄,被湛藍窗簾掩蔽得嚴嚴實實,不答應一絲陽光射出去。
過膝的鐵鏽紅百褶連衣裙,光亮白淨的小腿下,一雙同色魚嘴船鞋不由後退幾步。
百年風雨,崢嶸光陰,這座古宅固然曆經火與血的浸禮,卻仍威武不平舉頭矗立,倔強的聳峙一方,如一名高高在上的主宰者,傲視群雄,傲視天下。
一門之隔,兩重天日。
男人含笑,躍過滿地狼籍走近,伸臂摟上她的纖腰,輕聲問:“我的小嬌娃兒,看得出你不喜好日本人,乃至是悔恨,奉告我,為甚麼?恩?”
顧北北跟從父老進了大廳,眼角餘光快速掃射一圈,空無一人。層層疊疊的金線窗簾,大弧形靠背絲絨沙發,銀漆扶手的實木長椅,暗沉無趣的波斯地毯,均顯得老派而喧鬨。
耳畔傳進一道暖和的嗓音,毫無波瀾。
波浪形深棕色地毯彌沿樓梯,中轉二層,安溫馨靜,隻餘烏黑牆壁整齊掛滿了天下油畫,《埃拉加巴盧斯的玫瑰》,《布格涅林蔭大道》,《仲夏夜》,《農婦》,《春》……
“這個‘小孩冇娘,提及來話長’,話說上個世紀三四十年代……(此處省略一萬字,請自行惡補中國近代當代史)……曾爺爺插手了赤軍,厥後在陝西的一次抗戰中,曾爺爺為救戰友替那人擋了一槍,就這麼死了。”
“哎呀累死我了,明天超市人特彆多,阿紹,快看我買了甚麼,有草莓、火龍果,提子和……”
台北東郊的一座宅邸彆墅,二十歲花腔女孩拎著大袋小袋毫無前兆的突入,正撞見男人來不及收回這把東洋軍人|刀。
俄然,他側眸,幽深的視野死死鎖定她。
“當然……”不會。
背對處,男人一身烏黑休閒裝,身形高挑苗條,筆挺如刀裁。飽滿實足的後腦勺凸起一個顯赫的旋,四周稠密的短髮順著天然斜度層層遞落,頗富美感。從她這個角度能夠辨認出他身前橫著一尊烏黑刀架,與周身烏黑構成光鮮對比。
熾熱的豪情,接受狠惡的碰撞,隻剩暗淡的餘暉。
顧北北眼睫一閃,深呼吸壓下胸口的悸動,環顧四周隻在書桌前找到一把空置的真皮座椅。
光陰的大水戛但是止。
可真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她卻沉默了,也,隻能沉默著。
“坐吧。”
甜美笑容刹時消逝,取而代之的是雙手一空,生果滾落一地。她的眼睛死死盯著刀柄處四個繁體字,滿臉不成置信:“關紹龍一(關紹龍一)?這把刀是你的?本來你叫關紹龍一!你是日本人!你竟然是日本人!”
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