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數不過來。”

波折過儘，顧雲山的髮髻也撥亂。風微涼，拂過他春山似的眉、秋水一樣的眼，向來是萬事無情牽亦無掛礙的顧大人，也在拂曉拂曉之前，在葉片的露水上，感染三兩分不能言語的愁。

繞來繞去有甚麼意義？簡樸鹵莽，殺了最好。

“另有多少？”

高放收回視野，言語中帶著可惜，“若來的是阿辰，我倒另有勝算。餘女人……傻得很，隻要拿住大人您，讓她做甚麼都不說二話。”

有風來，吹散潮汐，吹來朝霞。

又有鄙夷，又有羨慕，到底有千纏萬繞心機，難說清。

“噌”一聲雙龍劍出鞘，傅啟年立即捂住嘴衝著月濃點頭，包管永不再犯。

傅啟年趁機吻她手心，嚇得一縮手，讓他這張嘴得了空，“你都已經是我的人――”

顧雲山不改麵色，冷冷道：“我隻需曉得兩點，第一，你想殺人，第二，你殺了人。至於你為何殺人，是有慘痛人生令聞者悲傷聽者墮淚，還是仗義執刀為平天下之憤，十足與我無關。你我之間隔著大梁朝廷，懲戒你的不是我，是當朝例律，我顧雲山隻賣力送你受審，其他一概非論。”

他長舒一口氣，持續說，“冇成想能有機遇跟在大人身邊，一跟就是五年。刑部、順天府、大理寺、都察院，甚麼臟的臭的冇見地過？這世上早就已經冇天理，倒不如隨心所欲想殺就殺，您覺得呢？”

傅啟年還冇來得及回絕就抬頭撲在泥地上，死魚似的一動不動。

“不過……我本身還是怕死，更怕死在大理寺刑獄。”他側過臉麵對朝陽，慘白的皮膚上泛出詭異的紅，“以是，卑職就不跟大人回京了。”

“你太煩了。”月濃搖著頭，嗚呼哀哉，“竟然比顧雲山都煩人。我是被逼無法，不得已才脫手，你如果再煩，我就要拔劍了哦。”

“他死了，舌底藏毒。”月濃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來，看一眼地上灰敗老邁的高放，悄悄巧巧下告終論。

傅啟年的目光攏著她，仍然是不能自已的癡迷，“方纔在水中……唔唔唔――”話還冇說完，就被月濃一把捂住嘴，拖住衣衿今後拉，一麵拖拽一麵慎重收回警告，“不準說！一個字也不準！”

“你殺阿禾，割去五官是為仿還是案，但為何要放到彭濤房間？他房門舒展，入門的體例隻要一個。多此一舉，必有所圖。你為的，是洗脫懷疑，禍水外引。”

“七爺――”少年的聲線透著欣喜一瞬之間由遠到近，俄然一下落在顧雲山身上。

“大人…………卑職想死你了…………嗚嗚嗚嗚…………”蕭逸也到岸，疾走過來抱住顧雲山痛哭流涕。

（孤島案結束）

顧雲山還是一副木呆呆申請，狹長的眼微微上挑，眼底是藏不住的茫然，如此看來，另有幾分敬愛。“我問你兩件事。”

“嗬――願賭伏輸……大人放心，卑職輸了，天然老誠懇實跟大人回京受審，毫不會咬舌自絕。”他的眼垂得更低，無人能窺見他眼瞳下的陰翳，忽而又大聲笑，笑得胸腔震顫傷口迸裂，他問顧雲山，“大報酬何不問我為何殺人？”

遠方有一輪紅日將碧波湖染成血海，地平線飄來生息，一艘漁船乘浪而來。

顧雲山道：“船總要來的。”

顧雲山，呃……噎住了。

方纔他籌算說甚麼來著？謝你信賴，同心同德，還是將來爭奪不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