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飛也似的去了又來，揣著他要的瓶子。

這時已是五點半，太陽就要升起。不過我發覺廚房裡仍然黑洞洞靜悄悄的。邊門上了閂，我把它翻開，儘量不發作聲來。院子裡一片沉寂，但院門敞開著，有輛驛車停在內裡，馬匹都套了馬具，車伕坐在車座上。我走上前去，奉告他先生們就要來了。他點了點頭。隨後我謹慎四顧，凝神靜聽。淩晨統統都在甜睡，到處一片安好。仆人房間裡的門窗都還遮著窗簾，小鳥在白花滿枝的果樹上啁啾，樹枝像紅色的花環那樣低垂著，從院子一邊的圍牆探出頭來。在緊閉的馬廄裡，拉車用的馬不時蹬幾下蹄子，彆的便統統都喧鬨無聲了。

我走了一條路，他走了另一條。隻聞聲他在院子裡鎮靜地說：

“如果我能那樣做，傻瓜，那另有甚麼傷害可言？瞬息之間便可解除。自我認得梅森以來，我隻要對他說‘乾阿誰’，他就去乾了。不過在這件事情上我可不能對他發號施令，不能同他說，‘把穩傷著我，理查德’，因為我必須將他矇在鼓裏，使他不曉得能夠會傷著我。現在你彷彿大惑不解，我還會讓你更莫名其妙呢。你是我的小朋友，對嗎？”

他嘲弄地哈哈大笑起來，一下子抓住我的手，一下子又把它拋棄了。

“但是梅森先生彷彿是輕易擺佈的，你的影響，先生，對他較著起著感化，他決不會同你作對，或者成心傷害你。”

“我們會謹慎地讓你走掉，迪克。這對你本身，對那邊的不幸蟲都比較好。我一向極力製止暴光，也不想到頭來泄漏出去。來，卡特，幫他穿上背心。你的毛皮大氅放在哪兒了？我曉得，在這類見鬼的寒氣候裡，冇有大氅，連一英裡都走不了。在你房間裡嗎？――簡，跑下樓到梅森先生的房間去――在我的隔壁，把你看到的大氅拿來。”

“但是我閂了門――鑰匙在我口袋裡。如果我把一隻羊羔――我敬愛的小羊――毫無庇護地留在狼窩邊，那我豈不是一個粗心粗心的牧羊人了？你很安然。”

“梅森不分開英格蘭，我就冇法包管。乃至他走了也不可。活著對我來講，簡，彷彿是站在火山大要，哪一六合殼都能夠裂開，噴出火來。”

我這麼做了。他滴了十二滴深紅色液體，把它遞給梅森。

“喝吧，理查德，它會把你所貧乏的勇氣鼓起來，保持一小時擺佈。”

“不會忘不了，老兄，抖擻起來吧。兩小時之前你還說你像條死魚那樣冇命了，而你卻仍舊活得好好的，現在還在說話。行啦！――卡特已經包紮好啦，或者差未幾了。一會兒我就讓你打扮得整整齊齊。簡（他再次進門後還是第一回同我說話），把這把鑰匙拿著，下樓到我的寢室去，一向走進打扮室，翻開衣櫃頂端的抽屜，取件潔淨的襯衫和一條領巾，拿到這裡來，行動利索些。”

“我感覺是座豪華的大廈，先生。”

“坐下吧，”他說，“這條長凳夠兩小我坐的，你不會是為坐在我身邊而躊躇不決吧？莫非那錯了嗎，簡？”

他停了一劣等我答覆，而我該說甚麼呢？啊！但願有一名仁慈的精靈能給我提示一個明智而對勁的答覆！胡想罷了！西風在我四周的藤蔓中私語，可就是冇有一名溫存的埃裡厄爾藉助風聲作說話的媒介。鳥兒在樹梢歌頌，它們的歌聲固然甜美，卻冇法讓人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