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王兩腮一嘬,卡的一聲又再吐口濃痰,頭頸一正,目深以固,“昨夜老子兄弟往蘇城鬨那一場,想來一笑山莊同八音山這檔子買賣,已是搞得沸沸揚揚。爺爺勸你莫要妄動,打今兒個起,如果爺爺每日酉時未能前去一處隱蔽,會晤一個兄弟,怕是不日便得有人往蘇城,口敞舌長,專傳些個老子於八音山上為楚錦所戮的風趣兒說話。到得當時,那裡另有甚狗屁的積善之家、入孃的仁義之俠?多年保重的名聲毀於一旦,楚錦連同他九個老孃,還不得齊齊抹了脖給老子陪葬?”
胥留留見狀,鼻內一哼,裂眥揚目,冷聲喝道:“你便是那久踞此山、為非作歹的八大王?”
堂內餘人,前後拱手,兩兩相顧,這便專候著中午三刻,同八大王見上一見。
胥留留搖了搖眉,含笑晏晏,一麵抬臂號召聞人戰入坐,一麵輕聲擁戴道:“若說楚公子方應了贖票之辭,八大王隨後便為人斬殺,你教旁人怎不深思著此乃楚公子決計安排?真若這般,那些不解楚公子為人的,不免先誣其之前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養匪自重,坐視不剿;再譏其現下疼惜財帛,自毀承諾,兩麵三刀,假仁假義。即便旁人曉得楚公子心性,不添口舌,若然今後又有所求同莊規相悖,你教楚公子何故自處,應是不該?”
五鹿渾眨眉兩回,本欲立時轉個話頭,耳郭一抖,無法已然聽得楚錦辭鋒漸銳,朗聲詰道:“胥蜜斯,楚某這一笑山莊,上則非親即故,下則非心即腹。倒是不知,胥蜜斯言下所指,該是何人?”
容歡同五鹿老跣足披髮,急倉促趕至山莊正堂時,已然瞧見了滿臉官司的楚錦同五鹿渾。隻見二人圍坐一處,垂眉耷眼,長歎短歎,實是一副兩幅沮喪模樣。
聞人戰見狀,心下還是不甚清楚,眉頭一蹙,啟唇脆聲便道:“楚大哥,怎得那八音山匪不尋旁人,偏要令一笑山莊籌錢贖票?莫不是那賊人有些個門路,曉得延久王府管事在此?”
“想那楚錦出乘駿馬,入羅紅顏;這戔戔萬兩,不過九牛身上拔得一毛。”八大王嘖嘖兩聲,挑眉再道:“既是如此,下回老子便多捉幾個觸黴頭的遊食戶,再往一笑山莊多尋些買賣作上一作。老子倒也並非無甚骨鯁,與我八音山做買賣,必是童叟無欺,貨銀兩訖;屆時,一人便隻討一千兩銀子,天然不算侵犯你們便宜。”
一笑山莊這一頭,本來幾人早早定下計畫、作下策劃,單等著歇個早晨,第二日天光微亮便可悄無聲氣往八音山走。
五鹿渾同胥留留早將古芊芊媒介聽了一耳朵,現下俱是呆坐頓時,駭得下巴頦幾要垂在了腳麵上。
楚錦哼笑一聲,自將五鹿渾說話作了門路,順水推舟,嗔意漸退,麵上換副不喜不怒神采,緩緩衝胥留留點頭表示。
楚錦聞聲,不由得納口長氣,鳳眼一抬,甚冇好氣,“是真是假,容公子一雙明眼尚瞧不穿?”
待其行了約莫兩丈遠,五鹿渾容歡方纔發覺。二人稍一怔楞,忙不迭踴身拔步,一左一右緊趕著扯了聞人戰兩隻弱腕,稍一使力,竟將其騰空虛架,迅指抬回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