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戰見狀,心下還是不甚清楚,眉頭一蹙,啟唇脆聲便道:“楚大哥,怎得那八音山匪不尋旁人,偏要令一笑山莊籌錢贖票?莫不是那賊人有些個門路,曉得延久王府管事在此?”
不快意事常八九,可與人言無二三。
八大王兩腮一嘬,卡的一聲又再吐口濃痰,頭頸一正,目深以固,“昨夜老子兄弟往蘇城鬨那一場,想來一笑山莊同八音山這檔子買賣,已是搞得沸沸揚揚。爺爺勸你莫要妄動,打今兒個起,如果爺爺每日酉時未能前去一處隱蔽,會晤一個兄弟,怕是不日便得有人往蘇城,口敞舌長,專傳些個老子於八音山上為楚錦所戮的風趣兒說話。到得當時,那裡另有甚狗屁的積善之家、入孃的仁義之俠?多年保重的名聲毀於一旦,楚錦連同他九個老孃,還不得齊齊抹了脖給老子陪葬?”
“那八大王,怙惡多年,除卻昨日寶繼庵上不知內幕衝撞家母,其從未同我一笑山莊有些微連累。其既知我端方,想來之前多有避諱,閃躲不及。此一回,其卻指名道姓,大放厥詞,非同山莊生出些乾係嫌隙。這般所為,怎不希奇?”
幾個小廝倒也識勢識相兒,得令不見猶疑,立時弓身彆過,眨眉奔出丈遠。
五鹿渾眨眉兩回,本欲立時轉個話頭,耳郭一抖,無法已然聽得楚錦辭鋒漸銳,朗聲詰道:“胥蜜斯,楚某這一笑山莊,上則非親即故,下則非心即腹。倒是不知,胥蜜斯言下所指,該是何人?”
五鹿渾同胥留留早將古芊芊媒介聽了一耳朵,現下俱是呆坐頓時,駭得下巴頦幾要垂在了腳麵上。
楚錦哼笑一聲,自將五鹿渾說話作了門路,順水推舟,嗔意漸退,麵上換副不喜不怒神采,緩緩衝胥留留點頭表示。
寅時未至,蘇城城內幾已家家儘知、戶戶鹹聞,說是一笑山莊楚公子已同八音寨主八大王談妥了買賣,誌願以一萬雪花贖出那為匪人綁上山去的仙顏女人。
約莫一炷香工夫後,四人方見身前半箭以外,烏烏泱泱驀地冒出幾十號人來。細細一辨,隻見這一眾匪人,俱是白布羅頭,黑靴兜腳,五大三粗,臉孔可愛。
“那八大王,倒也並非一介莽夫。瞧這心機,我尚不及。”聞人戰歎口長氣,低頭嗟道。
兩個土賊見狀,莫敢擔擱,立時一左一右,押了古芊芊,自層層圍住的一眾山匪以後顯了身來。
世人見狀,隻作不知,一行人緩緩走馬,離蘇城漸行漸近。
“我便悄無聲氣宰了那賊首,再令旁的匪人莫要泄出動靜便是。”
聞人戰嬌應一聲,毫不扭捏,落落起家便取了信劄,打眼一瞧,朗聲誦道:“一笑山莊楚公子臺鑒,比鄰數年,未曾奉箋,實我輩之疏失。今籍寶繼庵來世觀音之便,冒昧乾請楚公子移步,齊證佛跡,一敘溫寒。冒昧不當,萬乞包涵。”
容歡暗笑,同五鹿渾胥留留換個眼風,佯怒嗔道:“你這小滑頭,枉你自認聰明,枉我誤認膽敞,怎得為那八音山惡賊一駭,自始至終憚畏得不出一聲、不發一言?還要鬼使神差自行往那八大王地點行走,也不知你是中了迷心蠱還是得了失心瘋。”
聞人戰一聽此話,兩足點地,噌的一聲又再跳將起來,兩手攢拳,朗聲自請道:“楚大哥,明日何不由我等押銀上山,恰好藉機見地見地那八大王手腕,掂度掂度那八大王斤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