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炷香工夫後,四人方見身前半箭以外,烏烏泱泱驀地冒出幾十號人來。細細一辨,隻見這一眾匪人,俱是白布羅頭,黑靴兜腳,五大三粗,臉孔可愛。
部下匪人待將紋銀打眼驗過,這便忙不迭兩人一箱,腳下生風,嗖嗖嗖迅指便將萬兩雪花抬上山去,斯須冇了蹤跡。
八大王似是不明就裡,吊眼一飛,粗聲大氣,吃吃輕笑不迭。
古芊芊失了限定,這便立時一鬆肩骨,後則抬掌疾往目簾上一遮,側目再往四圍看上兩看,鼻頭一皺,口唇便開。
容歡凝眉,腔內抱怨早是一掃而空,單掌著力,將摺扇扇骨暗往掌心敲個不住,後便嘖嘖兩聲,輕聲歎道:“顏九之姿,果非俗品!”
“既知楚公子難以縛劍出莊,我輩亦不好攜兵久候。唯盼天明,中午過半,八音山腳,不見不散。”聞人戰眉頭一攢,兩腮一鼓,抬聲見怒,“好個八大王,本來早知楚大哥為家規所拘,這方如此膽小包天,有恃無恐!”
楚錦口唇淺開,臉頰一側,擺手便道:“不成不成。幾位乃我山莊高朋,楚某尚愧幾位遠道前來,未得一臂,又豈敢再令諸位涉險,裹纏於此番煩惡事體?”
聞人戰聽了楚錦此言,一對杏眼圓睜,口唇吧唧著,疾聲厲道:“挑釁尋到了視線前,找岔找到了頭殼頂。楚大哥難道更得施以色彩,好教那幫賊人曉得短長!”
八大王兩腮一嘬,卡的一聲又再吐口濃痰,頭頸一正,目深以固,“昨夜老子兄弟往蘇城鬨那一場,想來一笑山莊同八音山這檔子買賣,已是搞得沸沸揚揚。爺爺勸你莫要妄動,打今兒個起,如果爺爺每日酉時未能前去一處隱蔽,會晤一個兄弟,怕是不日便得有人往蘇城,口敞舌長,專傳些個老子於八音山上為楚錦所戮的風趣兒說話。到得當時,那裡另有甚狗屁的積善之家、入孃的仁義之俠?多年保重的名聲毀於一旦,楚錦連同他九個老孃,還不得齊齊抹了脖給老子陪葬?”
聞人戰嬌應一聲,毫不扭捏,落落起家便取了信劄,打眼一瞧,朗聲誦道:“一笑山莊楚公子臺鑒,比鄰數年,未曾奉箋,實我輩之疏失。今籍寶繼庵來世觀音之便,冒昧乾請楚公子移步,齊證佛跡,一敘溫寒。冒昧不當,萬乞包涵。”
待其行了約莫兩丈遠,五鹿渾容歡方纔發覺。二人稍一怔楞,忙不迭踴身拔步,一左一右緊趕著扯了聞人戰兩隻弱腕,稍一使力,竟將其騰空虛架,迅指抬回原處。
此一時,古芊芊兩手捉縛在後,眼上蒙一二尺是非黑布,口上箍一半寸粗細麻繩,密密實實匝了三五匝。如此,這嬌弱弱細纖纖的仙顏才子,便落得個目不能視、口不能言的苦楚處境;玉足輪換著狠往地上踩踏,倒是行不由人、動不由衷,瞧著真真是失了何如、入了窮途。
世人見狀,隻作不知,一行人緩緩走馬,離蘇城漸行漸近。
五鹿渾眨眉兩回,本欲立時轉個話頭,耳郭一抖,無法已然聽得楚錦辭鋒漸銳,朗聲詰道:“胥蜜斯,楚某這一笑山莊,上則非親即故,下則非心即腹。倒是不知,胥蜜斯言下所指,該是何人?”
楚錦聞聲,不由得納口長氣,鳳眼一抬,甚冇好氣,“是真是假,容公子一雙明眼尚瞧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