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山莊這一頭,本來幾人早早定下計畫、作下策劃,單等著歇個早晨,第二日天光微亮便可悄無聲氣往八音山走。
聞人戰兩手直將月麵一捧,朱唇一嘟,先朝五鹿渾送個眼風,後則搖眉,嬌聲再道:“路見不平,自當拔刀挺身。胥姐姐,你說是與不是?”
五鹿渾同胥留留對視一麵,齊齊發笑,候得半刻,五鹿渾方清算色彩,柔聲應道:“人非不成殺,但是卻不成於這個樞紐殺。即便我等要往八音山除害,也得待贖票一事時過境遷,方好施為。少則一兩月,多則小半年。若非如此,那從未同山莊有甚扳連的八大王,方同楚公子有所牽涉,這便立時為人取命,你當旁人覺得此舉何家所為?”
此一時,古芊芊兩手捉縛在後,眼上蒙一二尺是非黑布,口上箍一半寸粗細麻繩,密密實實匝了三五匝。如此,這嬌弱弱細纖纖的仙顏才子,便落得個目不能視、口不能言的苦楚處境;玉足輪換著狠往地上踩踏,倒是行不由人、動不由衷,瞧著真真是失了何如、入了窮途。
寅時未至,蘇城城內幾已家家儘知、戶戶鹹聞,說是一笑山莊楚公子已同八音寨主八大王談妥了買賣,誌願以一萬雪花贖出那為匪人綁上山去的仙顏女人。
“楚大哥但是說,明日一早,我等不能暗往八音山了?”
五鹿渾目瞼一耷,緩緩納口長氣,色彩一變,抬聲薄怒,“莫說那些有的冇的,且將寶繼庵所擄蜜斯帶過來交於我等,你便帶著你的弟兄速速滾回寨上!”
八大王麵上一僵,吃緊抹了笑意,口內嘟囔一聲“賣姦死材”,這便扭身,放腳便去。
待得半柱香工夫,山匪這邊方停歇鼓譟。八大王抬掌往膺前不住順撫,時不時還要掩口匿笑,抬聲嗤道:“老子看著,你們當中阿誰女娃娃仙顏的很。自打老子現身,其便癡愣愣對著老子好一通盯瞧。”八大王邊言,邊抬掌直衝聞人戰號召道,“小美人兒,你若見爺爺生得威武,暗自許了芳心,這便同爺爺一併回山。歸正方得了萬兩紋銀,爺爺也不怕山上多你一口吃食。”
聞人戰兩目圓睜,睬也不睬容歡,麵上既不羞,亦不怒,隻是定定瞧著五鹿渾,連連眨眉;隔了半晌,方纔探舌濡濡口唇,粉頰一歪,低聲自道:“此回贖人,未曾想還真是熟人。”
此言一出,五鹿渾等人俱是凝眉,頓口結舌,憤激難當。
古芊芊下頜一抬,蹙眉薄怒,幾是同時,細嗓大聲叫罵道:“八大王阿誰生惡瘡化膿血的肮臟潑奴龜兒子!老子……”一語未儘,古芊芊陡地噤聲,抬掌虛掩口舌,後則掃一眼容歡,輕聲詢道:“方纔,你…但是提及……顏九?”
胥留留止了馬,也不呼應,自顧自抬掌往身前古芊芊背上輕柔拍個兩回,後則抬手,緩為其開了捆綁、解了束縛。
楚錦見狀,眉眼一飛,單手將那信劄團作一團,緩聲慰道:“此一事,現下也算不幸中之大幸。既能夠一萬紋銀換郡主安然,大事化小,息事寧人,楚某樂見其成,豈會不為?隻是,家父重義,楚某貪名;山莊高低,自認言慮所終,行稽所敝。怎想著,莊內舊矩,現下竟為一幫糾合匪人肆意拿捏,反作了楚某軟肋,迫著鄙人不得已謹小慎微,縛手縮腳。好話如枷,累人不淺……”一言未儘,楚錦搖眉,且笑且歎,麵上已見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