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鹿渾見狀,唇角一抬,眉頭一挑,悠悠歎道:“楚兄雖將本身易容成個爛瘡青蟹臉、獨眼絡腮須的醜惡男人,但是,其那笑容,仍還是貫。唇彎笑紋,凹凸大小,於鄙人瞧來,無一不是莫名熟諳的緊。”
“楚兄也算識得時務,”容歡腕子一顫,摺扇又開,冷眼一遞,緩調子笑,“你也莫要顧忌我等身份。隻要楚兄將宣家兄弟下落照實托出,我等天然……”
古芊芊聞聲,尤是見怔,似不確信,暗戳戳自顧自扮個笑麵,後則兩手齊抬、十指皆動,將本身口唇四匝寸寸撫摩個遍。
“爛瘡若斯,卻不聞肉臭;受害若斯,卻不思醫治。”胥留留將兩臂於膺前一抱,濡濡口唇,自顧自輕聲言道,“郡主,你這鼻識,委實令人稱奇。”
五鹿渾抱臂膺前,自顧自於隅角候著,待耳輪入耳著容歡忽高忽低、且實且虛的哭叫聲,這方屏不住將唇一抿,咳了又咳,再往胥留留處輕巧遞個眼風,單掌淺抬,挑眉搔首,盈盈笑道:“楚兄,何需如此?”
聞人戰同古芊芊聞聲,俱是獵奇心起,候了半晌,仍不見五鹿渾將此啞謎說破,這便齊齊嬌嗔,令之將話言明。
聞人戰回聲一怔,身子悄悄朝後一仰,吞唾低聲,支支吾吾喚道:“楚…楚大哥……”邊道,邊往五鹿老身前挪了兩步,眨眉兩回,逃目再道:“我…我並非姓戰……”
楚錦聞聲,這方將兩目緩開,脖頸一歪,頓時改了本來調子,甕聲甕氣,低頭歎道:“老子原想著,且跟宋樓公子於恩德堂內鬥上八百回合。即便算不上雲中龍纏上霧中龍,總得是上山虎逢著下山虎。孰可料得,這冇**子的繡花枕頭,忒不頂用!”
聞人戰頰上一紅,低眉怯道:“楚大哥……鄙人本姓聞人……單名一個“戰”字……”
不知隔了多久,楚錦終是回過神來,兩臂高抬,緩緩伸個懶腰,後則抹了抹唇,沉聲笑道:“未曾想,你這般年齡,竟是易容行當的熟行堅膊!”
容歡輕嗤一聲,摺扇一搖,大敞大開舞得嘩嘩作響。其目珠轉個幾次,不待旁人開言,已是忙不迭探手朝楚錦頭麵上一指,恍然大悟道:“好你個楚錦!難怪失了萬兩銀子,你卻如此輕描淡寫。合著是左手遞右手接,前門出後門入!”
“胥蜜斯何故謙恭若斯?”楚錦聞聽,朗笑連連,候得半刻,方再接道:“通達事理,果有定奪。女子之周到,男兒之剛毅,胥蜜斯兼而有之,這般高才,實該令鬚眉汗顏纔是。”
古芊芊攮了攮鼻子,又再探手往鼻尖磨蹭兩回,頓了半晌,脆聲接道:“素未蒙麵的楚公子身上,沾了老子獨一號兒的十花香髮油,氣味雖淡,但是其中花草配比,倒是恰到好處非常精準。你等且來講說,天下再大,如何生得出這般奇巧?老子心下見疑,再將楚一笑同八大王身形臉孔略加對比,不消細思,亦能查知暗裡端的。”
遲疑之間,容歡行動稍緩,肩背一收,逡巡不前,唯不過單掌將那摺扇攢了又攢,目瞼疾緊,兩眼大開,一動不動定定瞧著楚錦,生恐其變招難防,失了先機。
五鹿老定定瞧著身前,一言不發,呆立原地,直憋得後脊骨又脆又重,腳麻眼跳,卻還是半步轉動不得。約莫袋煙工夫後,待聽得五鹿渾低聲一咳,五鹿老兩目方纔聚了些光,脖頸疾轉,舌尖緊掃著牙花子,啟唇便道:“兄…兄長……你等…一早便知這楚一笑同那八大王實乃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