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掩見那和尚話畢,已是緩緩闔目,撚珠起誦。
“這位小徒弟,生得確是唇紅齒白。”一刻後,聞人戰單掌支腮,細細打量那和尚,柔聲讚道。
此一時,祝掩方得見那和尚描述,怔楞一霎,目瞼微開,又定定瞧了一刻,才緩緩垂了眉眼;這一行動,正又為那宋又穀發覺了去。
“如此,那便有勞。”
“這世上,人多的如同恒河沙數,總有那麼幾個類似的,不算希奇。”宋又穀輕嗤一聲,這方低了端倪。
聞人戰一聽,拊掌嬌笑,稍一起身,卻又定定瞧著那和尚頭皮。
那小僧聞言含笑,先是起手道:“阿彌陀佛。”後則單掌一抬,撫上頭頂,打圈摩挲起來。
“施主若另有事,自便便是。小僧承諾一百八遍,便得實施。施主不必掛礙,此乃小僧本心。”
那小僧見祝掩近前,起手恭道:“多謝施主。那小僧便為施主誦個消災吉利咒一百八遍,願災害消弭,吉利隨至。”
“本當如此。然路上巧遇信眾,邀小僧同乘馬車,故而倒也未耗太多辰光。”
祝掩苦笑搖眉,緩聲策應,“不過感覺那小徒弟麵善,同一名故交有少量類似,然細瞧下來,便也不感覺了。”
祝掩一行出發往薄山亂雲閣第三日,路子一處小城,名喚九韶。此一地,乃是垂象都城擐曇流派,若祝掩等人慾往薄山,亦是非得顛末此處不成。
祝掩同胥留留對視一麵,也未幾言,緩緩取座;倒是宋又穀,臉頰往桌子中間一湊,低聲道:“中間桌上那位小徒弟,戒疤實在風趣兒,莫不是多的那幾點,乃是打孃胎帶來的?”話音未落,已見那小僧臉頰微抬,緩將手中碗筷輕擱一旁。
“方丈說,是最後時放戒徒弟貪酒誤事,竟將一燃著的木魚錘打在上麵,力道輕重不一,這方多出了幾個大小形狀分歧的戒疤。”
祝掩見狀,亦是起家,衝聞人戰飛個眼風,又恭敬朝和尚施了一揖,輕道:“敢問小徒弟來自何方,去往那邊?”
聞人戰見狀,立時側頰,前後瞧瞧胥留留同宋又穀,眨眉兩回,方脆聲朝祝掩道:“祝大哥,甚麼‘甚麼癖好’?”
宋又穀嘴上嘖嘖兩回,拱手道:“小徒弟但是一起徒步,苦行至此?”
“垂象梵刹浩繁,百姓雖虔誠,但也並非冇有化緣和尚無餐入腹、或是行腳和尚無處落腳的情狀。”聞人戰似是未聞聲宋又穀所言,睬也不睬他,待瞧了那小僧多時,終是接道:“難不成是大師見那小徒弟生的都雅?”
祝掩聞聲,稍一擺手,緩道:“這倒不必。”
“小僧,同括。”
“垂象當真不虧佛國之稱。大家崇佛,大家敬佛,可佩可歎。”
小僧倒是不覺有異,常常有人贈送,他定要起家,合掌朗聲,洪音稱念“阿彌陀佛”,然後便將那信士引在桌畔,本身恭恭敬敬,沉聲將那十小咒逐篇誦個遍,覺得報答。
入得屋內,世人正見一僧,年事不大,穿的乃是最淺顯的昏黃色衲衣,後背直挺,兩肘支於桌上,恭敬舉著碗筷,正埋頭吃粥。
“小徒弟侍佛之心,鄙人好生佩服。”
“怕是那消災吉利咒,你得念個萬把回了。”宋又穀側了臉頰,低聲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