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半盞茶工夫，胥留留同聞人戰已是轉醒，二人對望，口唇大開，止不住咂嘴摸舌。

“可還需往寶象寺跟同括徒弟話個彆？”聞人戰接道。

胥留留一邊解開身上束縛，一邊強忍笑意，少傾，方道：“祝大人，這二位，你可識得？”

到得半夜，聞人戰先是為一陣悉悉索索之聲驚醒。杏目淺開，人卻還是側臥不動。目珠轉兩個來回，倏的一聲，身子已是直直躍起，眨眉便要往臥房橫梁上去。

祝掩不解，三人齊齊望向木儘。

“你這泥鰍，此次若還像上回那般不甘不肯，磨磨蹭蹭，休怪本女人清算你。”

“這……怕是不會。但是，不時監看，必是必然的。”祝掩沉聲再道：“同括徒弟身負那般奧妙，若能保個全須全尾，應把穩足了。”

祝掩同胥留留不欲搭話，長息兩回，已是拍馬疾走，心下無不念著：這兩人鬥起嘴來，怕是一起再難消停。

“兩位仁兄，買賣，可不是這般談法。”祝掩輕笑，朝那赤衣木儘努努嘴，“若欲威脅，更不是這般作法。”

“送人的人。”

“木儘。”

木儘倒也不惱，側目瞧瞧雁儘，緩自腰間摸了個翠玉兩耳瓶，同雁儘換個眼風，又再齊齊開口，“如果公子不歡暢，我等這便解了三人所中‘五彩眉’。”

祝掩側目一瞧，這二人身後另一魚網內，若非宋又穀，又是何人？

孰料來人似是早有防備，一招天羅地網，便見一銀絲魚網從天而降，劈臉蓋臉掛在聞人戰身上。聞人戰尚不及呼喚，鼻內嗅得些微微臭氣，兩臂兩腿亂翻個三五回，頭頸一歪，失了神智。

祝掩一愣，點頭不止。

……

時至酉時，幾人到達五鹿南邊一處小鎮，喚作“大椿”。四人一合計，如果錯過此鎮，恐怕入夜再無堆棧可投，如此，倒不多少脆駐馬歇上一歇，待第二日天明持續趕路。

四人行了約莫一個時候，半途於郊野歇了兩回馬，再行一炷香，已是離了擐曇地界。

“好辣！”

“虧你還記得他。”宋又穀冷哼一聲，又道：“還不知魚悟可會將他……”言語未儘，宋又穀抬掌就頸，作個砍腦袋的行動，麵上五官一皺，佯作歹狀。

祝掩聞聲，這纔回神，沉聲策應：“木儘雁儘，微澤苑護法。”

木儘雁儘對視一麵，齊齊上前一步，直衝著祝掩拱手低聲，“用這三小我，換公子一小我。”

“甚麼宋人？……送甚麼人？”

“公子善忘！既已有床笫之歡，怎可這般寡情薄倖，翻臉無情？”

木儘見狀，緩緩上前，傾身將那兩耳瓶近了榻上兩女鼻尖，後則緩緩將那瓶塞去了，便見兩道青煙，自行鑽入兩女竅內。

未待本身尋出個解法，祝掩兩手倒是先行一步，咣噹一聲，利落將那門閂除了，身子立時退後數步，正立一側，見門口來人，共有兩位，一著赫赤寬袍，一著綠沈長衫，二人臉孔雖是清秀，然這正紅正綠，實在殺人眼目。

“五色……五色眉？”聞人戰抬掌，一邊解了身上坎阱，一邊探手摸摸眉毛，低聲苦道：“我的命如何這麼苦！方同師父示愛失利，這便又要破相了！我都十五了，莫不是要嫁不出去了！”

祝掩見那兩人倒是彬彬有禮，齊齊弓手，同時啟唇道：“公子，有個買賣，想同你談上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