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時,驚飆捲心,單掌下力,五鹿渾一扯五鹿老,正待仆身往屋外奔,卻又聽得閣外一陣陣霹雷怪音,沉抑壓迫。不過斯須,便有聞人戰嬌聲、胥留留輕喚、宋又穀低喝,紛雜孔殷,接連不休。
五鹿渾聞聲,心叫一聲不好,怕是閣內諸人,不知不覺入了騙局。
聞人戰胥留留同宋又穀三人俱是瞠目,呆立閣前,見約莫十丈以外那處空廓,模糊有團黑影懸在半空,因著夜色遮翳,三人無一瞧得逼真。
酒足飯飽,五人相互交代一聲,轉臉便入了各自寢室。
入得房內,五鹿渾也未擔擱,抱臂合衣仰臥,然雙目炯炯,毫無睏意。待了一時三刻,五鹿渾感身子愈來愈重,臥在榻上,倒似困於流沙,雖是一動不動,卻仍止不住下陷。
聞人戰這方上前,輕柔牽了胥留留一掌,脆聲應道:“十三十四叔說,我爹同遊叔叔來過亂雲閣,現已在銷磨樓上了。”
宋又穀目珠一轉,反是苦笑道:“那我等是在此候著,還是……”
宋又穀一聽,目瞼一緊,頰上笑意一涼,皮肉已然凍在那處,輕顫著收不歸去。
“怎得……怎得……”五鹿渾低聲喃喃,自感舌痹,口內像是爬滿了飛蟻,時不時叮咬本身一下,惹得唇舌僵麻酸脹。
聞人戰眼疾手快,一個閃身,五體貼腸,兩掌已然緊緊攥住那尚帶殘火的斷繩,咬牙往弱腕上繞了兩繞,拚力拉扯;胥宋二人見狀,亦是撲身上前,一個接一個:胥留留拉著宋又穀雙足,宋又穀握著聞人戰小腿,聞人戰拉扯著細弱麻繩,像極了展轉相捉、井中撈月的獼猴。那麻繩所繫的魚龍二人,此時還是塞口不得隻語,其身子自胸膺往下,已然探出崖去,引得邊上碎石緊墜不住。
話音未落,胥留留同聞人戰已然一步步踱了疇昔;宋又穀側目掃了一眼,又自腰間將其摺扇取了,藉著微小亮光,結力下劈。
磨不過半盞茶,三人先是聽得隆隆怪音又起,接著便是數十個短促宏亮的嗚嗚聲,而後則是窸窸窣窣的岩屑掉落之聲。
座上諸人皆是應和一聲,進些酒菜,心下各有各的愁緒,麵上淡淡,膺內無不昭昭然思慮萬千。
“胥姐姐,那是我十三十四叔!快些放手,容我施救!”
胥留留同宋又穀皆是一驚,同五鹿渾眉語相詢。
五鹿兄弟二人對視一麵,把臂並肩向外,上身雖傾,怎奈兩腿如滿灌鉛錫,舉步維艱。
風策策,夜薿薿。
五鹿老也不睬睬,仰身往椅內一靠,沉聲道:“胥蜜斯,貴莊可好?令尊可安?”
聞人戰倒也知情見機,朱唇一嘟,點頭應道:“那戰兒便未幾滋擾,徹夜請胥姐姐好好過客房歇上一歇,明日再同戰兒談天說地。”
行了也就兩口茶工夫,宋又穀耳內已然聽得魚龍二人低吟喘氣,結眉再查,方見二人足踝處還伸了條手臂粗細的麻繩出去,直往崖下。
聞人戰一時也冇了主張,既想著往銷磨樓見見父親,又想搞清楚那魚龍二人去處,心下一時扭捏不定,正待啟唇詢一詢五鹿渾,卻見薄山派幾名弟子身至,大家皆挎食盒,人未近,菜香已然噴鼻。
變幻之快,斯須而就。魚龍二人哼亦未及,快速落下崖去,人如葉落,命似蓬轉。
“兄……兄長……可感異……異狀?”
聞人戰已然鼓起,正待纏著胥留留多講些妙聞軼事,卻聽得五鹿渾沉聲勸道:“胥女人一起北上,怕是乏的很。來日方長,聞人女人又何必急在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