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如有靈。亂雲閣高處山壁落石緊隨三人腳踵,呼啦啦便滾落下來。
聞人戰見狀,口內不自主急喚一聲,拔腿便要上前,腕子卻為胥留留緊緊把著,不得轉動。
五鹿渾陡感此狀蹊蹺,卯足力量下得榻來,正欲往旁人屋內扣問一二,攢力之際,恰聽得屋門吱呀一聲開了。
行了也就兩口茶工夫,宋又穀耳內已然聽得魚龍二人低吟喘氣,結眉再查,方見二人足踝處還伸了條手臂粗細的麻繩出去,直往崖下。
聞人戰已然鼓起,正待纏著胥留留多講些妙聞軼事,卻聽得五鹿渾沉聲勸道:“胥女人一起北上,怕是乏的很。來日方長,聞人女人又何必急在一時?”
五鹿渾亦是長息,緩緩點頭,道:“閣內搜了個遍,也往薄山派問過,弟子說那日方過巳時便將兩位前輩送下山了,實不知其去往那邊。”
酒足飯飽,五人相互交代一聲,轉臉便入了各自寢室。
“那魚龍兩位前輩現在那邊?”
宋又穀同胥留留亦不輕鬆,二人皆是牙關緊咬,盼著多捱一刻,便多一分朝氣。
變幻之快,斯須而就。魚龍二人哼亦未及,快速落下崖去,人如葉落,命似蓬轉。
胥留留同宋又穀心下齊道:莫不是……山崩?
那半空所吊,恰是魚十三同龍十四二人:其胳臂、腰際、足踝皆被麻繩捆於一處,背對背綁著,髮絲狼藉,口內塞著白布,身子微顫,足尖指向崖邊,身材閃現出一古怪斜度。
宋又穀目珠一轉,反是苦笑道:“那我等是在此候著,還是……”
“胥姐姐,鹹朋山莊怎會有那般多江湖豪客前去應戰?”聞人戰月朔落座,已是按捺不住,輕聲直道。
“十三……十四叔……莫……莫慌……戰兒……當救……”
五鹿兄弟二人對視一麵,把臂並肩向外,上身雖傾,怎奈兩腿如滿灌鉛錫,舉步維艱。
與此同時,亂雲閣外。
聞人戰這方上前,輕柔牽了胥留留一掌,脆聲應道:“十三十四叔說,我爹同遊叔叔來過亂雲閣,現已在銷磨樓上了。”
夜色下,模糊中,三人查見那落石大的足有半人高矮,小的也近孩童頭顱大小,相互碰撞著,直往亂雲閣而去。
胥留留一陣聳栗,沉聲疾道:“聞人……女人,你我如此……怕也難……”其言未儘,陡感宋又穀兩足發力,似要借勢向前。胥留留意下立時通透,兩足亦是抵地,雙腿上翻,反身騰起向前倒繞一週,迅雷不及掩耳間,兩掌已然按在聞人戰肩胛,使力一提後撤。
電光火石間,卻先見魚龍腕上那麻繩現了些許瑩瑩藍光。不待反應,長繩自燃,劈啪聲一起,宋又穀腦內如現列缺,想也不想,摺扇立時擊下;高低兩繩前後俱斷,然魚龍二人仍難敵那巨石拉扯慣力,直往崖邊滑去。
入得房內,五鹿渾也未擔擱,抱臂合衣仰臥,然雙目炯炯,毫無睏意。待了一時三刻,五鹿渾感身子愈來愈重,臥在榻上,倒似困於流沙,雖是一動不動,卻仍止不住下陷。
胥留留搖了搖眉,苦笑道:“比拚決鬥,江湖中不是日日都有?孤俠浪客,武林內不是到處都在?”稍頓,又再緩道:“幸虧家父筋骨尚還健旺,未落下風;經此事,還多得了幾位俠士新友,令他白叟家拊掌直呼快哉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