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鬆煙提了食盒,直往密室。入得其內,正見布留雲膝跪在地,手捧範一點一腕,就唇其上,喉頭急動,吞嚥不迭。
布留雲目瞼難開,沉沉入夢。悲的是,此一回,其已長眠,再難轉醒。
柳鬆煙嘖嘖兩回,搖眉歎道:“師弟,就算你令小伍換了新的餐食,也難有脫。你真當我還欲等個十天半月,候著你漸漸將那心法問出?”
五鹿渾見狀,口唇微開,凝神半晌,倒是獨自起家,踱步往窗邊,背對榻上五鹿老,再未幾言一字。
布留雲單側唇角一抬,冷哼一聲,自顧自飲儘一盞,又再探手布酒,拱手欲同柳鬆煙對飲。
“小伍……謹遵師命。”
柳鬆煙聞言,也不著惱,緩緩輕將那酒盞擱置一旁,拱手請道:“師弟說得在理。為兄便省了那些個有的冇的,單刀直入便是。”此言一落,柳鬆煙目瞼一緊,挑眉一字一頓道:“師弟可欲重返欽山?”
兄弟二人對視半晌,唇角俱抬,未言先笑。
不待布留雲接言,柳鬆煙已是一扯廣袖,自往布留雲盤內布了一支鴨膀。
布留雲搖了搖眉,轉個話頭,啞聲詢道:“那幾招心法,可有融會貫穿?”
“你……你果是下了……藥……”
“我本偶然心法,之前所言,不過遁辭,藉端尋你前來,為著的,便是現在。你布留雲之於我,怕也隻要一條賤命尚堪一用。”柳鬆煙冷哼一聲,反手將長劍拔出,後則將其上鮮血往布留雲身上一揩,欣然再道:“師弟,怕是你還不知,範一點此回閉關,皆因大歡樂宮重現江湖,一夜傾了亂雲,眨眉亡了魚龍。”
“二師弟,自你被逐下山,我但是心焦如焚;於師父跟前,冇少說你的好話軟話,又四方刺探,尋你蹤跡,生恐你於山外無處落腳,斷了謀生。”
布留雲麵上一黯,不欲接言,寂靜半刻,便聞柳鬆煙再道:“旬日以後,你聽我叮嚀,待得了最後一式心法,我便暗將師父送下欽山。以後,再撒些銀子,雇上幾名小廝,擺佈服侍著,隨師父四海遨遊、五嶽踏遍,真真作個煙波倦客,舍了這凡塵煩事,了無掛牽。這般隨性日子,難道師父心心念念?”
伍金台一怔,吞唾兩回,低聲喃喃,“師父授第十式,已逾旬日。小伍才疏,雖不敢怠惰,卻還是西席父絕望……”
一言未儘,卻見柳鬆煙抬掌淺搖,疾聲喝道:“非也,非也。師弟此言,但是真真驚壞為兄了!”
布留雲結眉定睛,直麵柳鬆煙,笑容一收,冷聲詢道:“那日,你予我的第十式心法,怎得同本日我自小伍那處所探,不甚不異?”
柳鬆煙同布留雲一左一右,抱臂輕笑。
思及此處,布留雲輕咳一聲,仆身向前,低低道:“但憑師兄叮嚀。”
半夢半醒間,陡見一影,行在前頭;陸春雷一駭,隻感覺指尖微涼,尿意立失,吞唾兩回,這便躡手躡腳遠跟在後,直至瞧見那影閃身入了柳鬆煙臥房。
布留雲輕哼一聲,話頭一轉,遁辭飯菜已冷,暗令伍金台將門外食盒收了,再往灶頭速取些溫的,即便剩飯剩菜也不計算,愈快愈好;又令其取來以後,擱在門外,再將柳鬆煙喚來送入,以免其見異生疑,心下不忿。一番事件交代伏貼,布留雲再三再四囑托,令伍金台避人眼目,萬不得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