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又穀點頭晃腦,眼風一飛,暗往胥留留處稍一努嘴,低聲挖苦,“這葡山高低,同柳兄有所乾係的蜜斯,可都沾沾自喜的緊呐。”
五鹿兄弟對視一麵,也不說破,俱是發笑,搖眉不住。
“鹿哥哥,你可來了。”言罷,聞人戰兩手叉腰,鼓腮衝五鹿老嗔道:“看你還敢欺負我!”
宋又穀聞聲,麵上青白不定,摺扇一開,疾疾扇個兩回,冷聲詰道:“胥蜜斯莫非忘了,鹹朋山莊同宋樓早結姻親?”
行五日,聞人戰已是再次來到那鼎沸喧鬨的失色園子邊上。
這一日,目睹葡山諸人無不欣欣然,為柳鬆煙委曲洗儘拊掌雀躍,宋又穀心下陡地竄出一股知名肝火,大喇喇往椅內一癱,勉強隨喜卻又陰陽怪氣,“我說柳兄,現現在,欽山無主,掌門之位虛懸。照我等離山時所見,怕是你那一眾師弟們,無不翹首跂踵,眼巴巴候著你歸去主持大局。如此瞧來,你當是人逢喪事精力爽,酒逢知己醉千鐘方是。”
聞人戰正於甜夢邊沿,眠得不深。陡聞一人喚其名,便將頭頸一歪,睡眼惺忪往下一瞧,一見來人是五鹿渾,聞人戰立時眉開眼笑,身影一動,斯須翻身下梁,立品五鹿渾麵前。
聞人戰見狀,頰上一紅,兩掌往身後一藏,十指互勾,心如鹿撞。
五鹿渾到時,已是三個時候後。
“誰……誰?”五鹿老啞聲叫喊著,連滾帶爬,眨眉間人已是跌下榻來,半仆地上。
五鹿老聽得此言,不由冷哼一聲,眨眉兩回,長歎歎道:“真若如此,那肉身菩薩便當度化惡人,免生惡事,而非拒之門外,單單荷護本身。”
“宋公子,柳大哥沉冤得雪,我自是為其長舒口氣。伍金台惡有惡報,葡山高低也是鼓掌稱快。怎得,莫非你見邪不堪正,心下反是愁悶?”
第二日,入醜時。
五鹿渾順其所指,抬眉一瞧,方見梁上一人,手腳下耷,長髮直墜,身子似是粘在梁上,呼呼睡得正香。
“聞人女人,怎得此回,你竟單獨前來小巧京?但是欽山有何變動?還是葡山有甚動靜?”
“那日我等前去拜見,恰逢寺內老方丈圓寂。此回北上,戰兒再經寶刹,見信眾百千,香火更盛。聽寺內小沙彌說,老方丈肉身七日不壞,栩栩若生,香氣四溢。雖尚未坐缸,仍早早為十裡八鄉供作了肉身菩薩,紛往叩拜。”
這般想著想著,遲疑盞茶工夫,五鹿老終是不耐睏乏,交睫入夢。
胥留留將茶盞往桌上一擱,起家緩往堂外踱了兩步,待至門邊,背對宋又穀,方一字一頓,朗聲笑道:“許他容歡逃婚不娶,還不興我胥留留拒婚不嫁了?普天之下宋姓之人千萬,莫非宋公子還真當容家那宋樓是自家的?敢問宋公子,你這般抱不平,是想同宋樓沾些親故與有榮焉,還是想同鹹朋山莊劃清邊界兩不相欠?”一言方落,胥留留獨自搖眉,掐準宋又穀把柄,低聲嗤道:“幸虧聞人女人下欽山不敷一日,便自行改道,獨往小巧京瞧五鹿兄弟去了。不然,若她現在此處,聽了你這些個酸腐事理,怕還是得腳底抹油,有多遠走多遠。若其此時再自葡山往五鹿去,豈不白搭腳程、空耗光陰?”
五鹿渾念著那日路潛光的囑托,隻是含笑,卻不接言,少待半刻,便聽得聞人戰自行再道:“胥姐姐他們二人暫回葡山,令我前來,尋一尋鹿哥哥,問一問線索,再看一看接下去有甚安插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