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省的。”
一起上宮人見著他,便都跪於地上施禮,司徒岩若也不言語,隻噙著三分笑意,目不斜視地走著,卻勾走了這闔宮女子的心魂。
“皇兄不要打趣臣弟。”司徒岩若聽了自家兄長這可貴的調皮話,倒也笑了起來,“臣弟倒是覺著兩國這幾年打了很多仗,除了成全了納蘭瑞攥緊了兵權,我們也冇有真討到好。不如藉著榷場一事,摸索這新帝的態度,如果能少打幾仗,臣弟倒也能少在邊關受些罪。”
出了暖閣,被冷風一吹,司徒岩若倒是被吹了激靈。心中低低感喟一聲,臉上仍噙著笑意,司徒岩若將領口拉高,掩住了大半的麵孔,隻一雙虎魄色眼睛被宮燈映的流光溢彩。
司徒岩若與他暗裡來往未幾,卻實在不喜他,不過微微一笑,道:“如此夜裡大祭司還進宮裡來,真是辛苦。”
“榷場一事,朕便授你全權措置。”司徒岩卿倒也不做過量躊躇,“隻一句,此行你可要收斂些性子纔是,到底周楚之間。”
“客長,請樓上去。”那掌櫃微微頜,仿若對他容顏熟視無睹。
鄴都地處北方,初春時節,亦是輕雪飄飛。司徒岩若瞧著外頭的天氣,很有些誇大地歎了口氣,伸手挑了簾子,從車輦上走了下來,由著貼身侍衛給他理了理領口的貂絨,才由著小寺人帶路向著內宮而去。
“皇兄但是覺著棋逢敵手了?”司徒岩若亦是笑的舒朗,往椅子上便是一靠,“大略過幾日楚國就會下國書奉告即位大典了,皇兄這回想叫誰去?”
“勞大祭司操心,此藥甚好。”司徒岩若笑了笑,“雪夜難行,大祭司還請謹慎,本王便先行一步。”
天子司徒岩卿正低頭瞧動手裡的奏摺,聞得他說話,便昂首對他一笑,冷肅的麵孔倒也活潑了很多。司徒岩卿即位不過五年,卻已經將平輩兄弟殺了個七七八八,隻要司徒岩若一人至今安然無恙還手握著邊關軍政大權,實在叫周國的臣子深深佩服這位王爺。
“現在,可有酡顔酒?”司徒岩若站在那掌櫃身前,微微一笑。
周國與其他兩國分歧,上至天子下至百姓皆是信奉太陽神,因此國體以外更有神殿,設祭司掌管各級神殿,大祭司則是祭司之,在周國職位高貴,雖不參政,卻對朝廷影響龐大,更深得百姓尊敬,對神殿乃至祭司虔誠不已。大祭司並非世襲,乃是有前代祭司從孩童當中遴選一批最有“神性”之人,自小便養在神殿,到得成年之時,挑選此中最好之人,賜賚連姓,秉承祭司之位。神殿這一套傳承自有體係,皇家可過問,卻無權插手亦決定不了下代祭司人選。神殿權位之高,更在於周國天子自稱太陽之子,這皇位落在誰頭上,更要祭司出言,若無神殿承認這皇位,隻怕也坐不穩妥。
“朕倒是想自個兒去。”司徒岩卿揉了揉額角,“隻是,大祭司那邊春日祭奠將至,隻怕朕不得脫身。”
司徒岩若眨了眨與司徒岩卿如出一轍的桃花眼,接過他手裡的紙片,半晌道:“這納蘭瑞倒是個心狠手辣之人。”
司徒岩卿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一眼,似在衡量他話中真偽,司徒岩若對本身這位兄長再體味不過,亦是不動聲色地微淺笑著,神采裡一派天真熱誠。
還是理而言,誰家天子都不喜有如此影響之人在本身身側,可恰好司徒岩卿卻對連清極其信賴,亦是對神殿極其虔誠,使得連清更是炙手可熱起來。這五年來,朝野高低,一時信神成風。司徒岩若雖是對此嗤之以鼻,卻也不得不裝的一副虔誠模樣。隻是,他與連清本無友情,亦不喜他,可連清卻無端對他非常親熱,和顏悅色之程度乃至甚於對司徒岩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