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於閣房解了一身甲衣，交給小桃抱了出去，身上本汗濕著，驀地一脫倒覺著渾身高低有些涼意，便隨便披了件外袍坐在床沿上等她。夭夭磨磨蹭蹭地換了衣服，理順了頭髮，叫小梅去籌辦沐浴所用之物，方從屏風後趿著一雙家常的雲頭軟鞋走了出來。瞥見老趙不覺一怔，隻好笑道：“勞煩將軍先等一等，我很快就好。”

雲羅和小桃笑著接了，“這個金桔給郡主用蜂蜜醃了做茶湯吃；這個棗子可真肥啊；青柿子用開水加了鹽煮熟便能夠去澀味，能吃了。”雲羅看了這個，又打量阿誰，不由喜上眉梢。

“小丫頭，你可彆藐視他，張先生精研易經玄學、懂星象，雖比不得前朝的袁天罡、李淳風那般能知疇昔、曉將來，但跟著我父親這些年，見人斷事亦非常神驗。當年我年青的時候，每逢外出交戰，都要請他在軍中大帳內起六爻卦測休咎，十回倒有八九回是準的；是以，我們軍中的很多人都偷偷稱他作‘活諸葛’‘張半仙兒’。”老趙說到舊事，不由也笑了。

“我曉得你的意義，你把兵符給我，不過是擔憂本身忙起來顧不了家裡，想多重保障罷了。你放心，你和阿翁是我最親的人，你儘管一心撲在外頭，家裡我會極力替你顧問。”夭夭語氣和順如泉水普通，“而我，今後萬事還要仰賴將軍呢。”

“張先生還懂這個？”夭夭忍不住伏身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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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至於如此，你當父親和通化的兵將這些年是如何過來的？”老趙伸手擰了她一把，枕著一隻手望瞭望天上，隻見西北熒惑星模糊現出紅色的微光，歎道，“張先生來信說，他剋日夜觀星象，瞥見紫微星現於北方，主有人將僭越稱帝；我雖不太信這個，但看現在這局勢，倒是有些意義。”

“甚麼拔毛、剝皮的，那籠子裡的是給郡主捉來玩的！瞧你們這冇出息的模樣。”楊阿嬤笑道，“把這些安設好了，從速出來服侍吧。”

總之，兩人在水中混鬨了半晌，也不知是誰嘉獎了誰，老趙心對勁足地飽了一場眼福（？），又與她耍笑了好久，才意猶未儘地上了岸。回房後便掏了兩樣東西給她：一個是半枚銅製的海蛟形兵符，可變更通化駐兵及將軍府府兵；一樣是一枚晶瑩剔透的玉製小葫蘆，葫蘆嘴邊雕有兩片小巧翠葉，肚子裡則裝著九顆硃紅色的玉髓籽粒，看著極是精彩。

“那，他可會給人看相、算命、斷風水？”夭夭獵奇。

我想著，阿翁必不會反對我們行這一步。現在，契丹人對幽薊之境地步緊逼，朝廷的態度又含混不明，盧龍節度使趙德鈞也不像個能守邊的能臣；我們雖有占了些天時與人和，但這一隅之地畢竟不是久困之所。”夭夭皺了皺眉，細思半晌，又道，“隻是遼陽郡若起了烽火，必定會涉及通化，家中老弱必然不安，倒不如接到白山來住著，由我親身看顧，你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