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想著,這大半年竟從未主動邀老趙來瑤華居一坐,便生了心機,令楊阿嬤和雲羅多多備些高雅的茶點,又著玉紓拿出仲春二“龍昂首”時白山特特送來的一壺五十年的珍品桃花釀來。本身則回屋取了一張粉紅箋子,執筆錄了一首後代的大文學家元好問的詩,又添了備註與落款,粗心是請懷化將軍午後抽暇來瑤華居吃酒賞花。寫完將花箋保重放入請柬以內,命小桃速速送去。
老趙進了依雲小築,即令親隨守在二門外,本身則徐行進了垂花門。一眼瞥見夭夭已從院內迎著走了上來,便緊了兩步疇昔,攜著她的手笑著說道:“你這兒的春光倒是一絕。”
過了石橋,便遠遠地看著建在山腳的瑤華居似覆蓋在一片粉紅色的雲影以內,景色之完竣通化城亦無出其右;老趙邊賞識邊漫步走了疇昔。
枝間新綠一重重,小蕾深藏數點紅。
楊阿嬤一邊為她擦豬苓、無患子、荼蘼做成的洗髮膏子,一邊為她一下下按摩頭皮,夭夭舒暢得整小我幾近化成了水中的一捧泡沫。
“夭兒,你大可不必如此媚諂我的。”
從藏麟齋通往瑤華居的路上本有從山牆外引入的一潭死水,夭夭見那水潭很閒,便將重陽他送去的一籠子小鵝放養在內,春日裡一泓碧綠的潭水裡遊著十來隻烏黑的鵝兒,也是非常風趣。老趙帶著人踩著石橋疇當年,恰好驚了蘆葦邊曬著日頭打打盹的一頭大鵝,那白鵝便昂著頭朝他忿忿地叫喊了幾聲。
夭夭對上了他深沉的一雙眸子,便按著影象起勢舞動起來,滿枝花朵之下,她廣袖翩翩如蝶、裙角飛動如霞,旋步、下腰、舒袖,如行雲,似流水,一抬腕一低眉皆是婉婉柔情,雲手重拂之間,那海棠花瓣如漫天花雨般隨風墜落;雪藕普通的手臂、纖細的腰肢閃現在輕紗薄羅之間,連午後的陽光也羞怯地隱在花影以後。老趙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胸中並無一絲一縷塵俗之慾,隻要深不見底的激賞與垂憐;他殷殷諦視於她,那花樹下為她翩翩起舞的少女,恐怕錯過她的每一個回眸、每一抹含笑。
“小桃,再拿個小杯子來。”老趙興趣頗高,又掃了一眼楊阿嬤等人,口內說道,“我與郡主有要事要商談,你們可去後院歇著,這兒臨時不消人管了。”楊阿嬤見懷化將軍發了話,雖有些不放心夭夭,還是依言帶著含笑頓悟的小梅、麵麵相覷的雲羅玉紓三人,暫去了後院的小廚房內等著。
老趙將她放於床上,又揭了張厚絨毯子蓋了,看了半晌後忍不住俯身於她額上印下一吻, 低低歎了一聲:
夭夭伏在膝上氣味不決,便聽見麵前傳來他一把降落且惑人的聲音:“今後這舞隻可跳給我看。”
“阿嬤,你要一輩子陪著我方好。”夭夭嘴裡咕噥了一聲,抻了抻胳膊。
珍惜芳心莫輕吐,且教桃李鬨東風。
垂垂酒已半酣,他還是一盞一盞地淺斟慢酌,似要將麵前這美景和著佳釀一同飲下。一舞將終之時,人間的風聲、鳥語聲、花枝微微閒逛的聲音彷彿都十足返來了,跟著夭夭收勢低跪,那鵝黃的留仙裙便緩緩散於地上,似開了一朵鮮豔的迎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