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兄弟是如何死的?”契丹兵看了一眼屍身麵門上深可見骨的刀痕,作勢問了一句。
周斌遠遠地瞥見了,便走了過來,用契丹話號令道:“你去前頭看著那些商賈,查細心些,彆有甚麼夾帶私藏的混出了城。叫蕭將軍曉得了,乾係就大了。”契丹兵倉猝領命而去。
兩個契丹兵麵麵相覷,不曉得這位蕭將軍麾下新晉的紅人要鬨哪樣。隻見周斌一臉的對勁與欣喜,像高山撿到了大寶貝普通,捏了捏王英臂上的肌肉,又在胸口上錘了兩下,握動手笑道,“懦夫,莫要有甚麼顧慮,待午後酉時辦完了差事,我必親身前去沙蘭渡口向蕭將軍舉薦。現在我們殿下要報殺父傷母之仇,隻怕不白天便會對南麵用兵;眼下恰是用人之際,蕭將軍見了兄弟這等豪傑,必然歡樂重用。”
契丹人的喪葬之俗差異於中原,淺顯人家如果有人故去,隻是把屍身送至山坡或密林之處,令之天然腐蝕風化,數年以後再去尋停屍之處,將殘存的骨殖一把火燒儘,主打一個迴歸天然。而貴族皇室則龐大一些,有些像埃及人做木乃伊的模樣:將死者剖開肚腹將腸子取出,洗淨了內腔,填入香料、明礬及鹽巴,再用五色絲線將肚腹縫好,以後,將摒擋好的屍身封入金棺以內。隻要一樣,契丹人若死了父母親人,生者皆須將悲苦痛悼之情藏在內心,不準在喪禮上聞聲哭聲;契丹男兒若落淚,便會被人視為脆弱,不堪大用。
東丹王遇刺身亡,天福城戒嚴三日,城內統統人丁俱不得隨便出入。康王親身帶兵挨家挨戶搜刮嫌犯,見到略有些懷疑的,或即行鎖拿帶走拷問,或當場斬殺,一時候天福城內愁雲慘霧、赤色滿盈,大家皆惶恐不安,恐怕死在契丹人暴怒的屠刀下。耶律阮敏捷領受了宮廷禁軍及北郊行營的全數契丹精銳,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又兼東丹王新喪,北契丹數萬兵將本就是耶律倍做太子的時候親身領的兵,現在心胸複仇之心,軍心竟然空前地連合起來。
戒嚴第三日,本來熱烈不凡的沙蘭渡口像是鬨了鬼普通,風掃落葉,人跡全無,蕭瑟得如一灣燒燬多年的舊港。巡查的軍將們見幾天捉不到人,垂垂地也有些懶惰。
“大王一貫仁厚,這些年從未虐待過我們,冇說的,我們願跟從康王。”一名身材魁偉、長相凶蠻的低階武將越眾上前,捧著酒罈咕咚咚飲下數口,將鬍子抹一抹,瞪圓了一雙環眼粗聲大嗓地叫道,“不管是哪家派來的刺客,都是該死的!咱情願打頭陣,給大王報仇。”
耶律阮大喜過望,忙丟下眾將一道煙普通向王妃大帳奔去。
“現在白山部與通化將軍府投奔了中原朝廷,兩家又定了姻親,氣力早已是今非昔比——雪山完顏部更是難搞得很,背靠著大小安山,一旦逼得急了就遁入此中不見蹤跡,之前又不是冇打過,多數是浪費兵力。那些女真人,雜草普通,人丁滋長得又快!”耶律倍生前最倚重的戰將蕭元忠站起家,拱一拱手,“殿下若決意要報仇,我們必效死命;隻是這個仇如何個報法,從那裡報,還請殿下考慮。”
周斌扶了扶腰刀,好整以暇地掃了一眼王英的“妻兒”,朗聲笑道:“懦夫若能當兵,報效我們康王殿下,今後掙了軍功,連帶著你的妻兒也有一場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