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淳良卻在偷瞄另一人――貴妃鎣娘。他隨聖上返回宮中時,曾親眼目睹聖大將裹藏著虞嬪的那捲被褥擲於地上,喚宮奴扛去快意宮,說是將此物交由貴妃措置。
“宣她進殿!”
隻可惜,貴妃城府極深,旁人又怎能透過她的顏麵表象、探知她內心所想?宰相也隻瞧得她笑靨如花,彷彿並未遭到天機禍事的影響,即便鞫容垮台、近而打擊到了快意宮伸在宮外的權勢,她竟一如平常,還逢迎著君心,笑得明豔如春!
真不愧是蛇蠍美人!此女毒性非常凶悍哪!
“啟稟聖上,貴妃娘娘在殿外求見!”
“聖上……”鎣娘欲拒還迎,坐於暴君雙膝,雙臂靈蛇般地纏繞於他頸項,櫻唇微翹,似嗔似惱:“這些臣子真真可愛,竟讓聖上傷神一夜,連個闔目小憩的閒暇都不留,臣妾瞧著可心疼得緊,已親手備了滋補之膳,聖上不如打發了這些臣子,讓臣妾陪您一會兒,好不好嘛?”
領著貼身宮婢步入殿內,盈盈叩拜,鎣娘昂首時,明眸慢轉,眸中柔光萬縷、綿綿地纏繞疇昔,饒是心如鋼鐵之人,亦抵擋不住這撩人的眼神,瞬息化為繞指柔。
聽馭大將軍一聲喚,就知此人必是心中焦心、按捺不住了,鎣娘趕快搶在他的話頭之前,高呼一聲聖上,將匡宗的目光緊緊吸在本身身上,而後,她嬌笑道:“看看臣妾給您帶來了甚麼?”春蔥指尖隔空一點,隨娘娘一同入殿來的貼身宮婢心領神會,起家上前幾步,雙手捧著膳匣,奉於君主麵前。
宰相隻思考了半晌,匡宗竟已與鎣娘侃到了這個話茬,臣子不能揣知聖意,鎣娘卻當真是匡宗的肚裡蛔蟲,揣摩逢迎的工夫非宰相可比,心機之深、手腕之巧,竟讓匡宗不知不覺中就將這燙手山芋丟向了她。
“臣妾給聖上存候!”
“宣――貴妃娘娘晉見!”高公公疾步奔至殿門,大聲宣召。
“天機一事?”剛纔,宮奴將那捲“被褥”扛入快意宮,交由她措置時,她就從女官處聞聽了風聲,自是明白暴君徹夜領兵出宮,做了些甚麼。隻等暴君順了她的情意、將話茬拋來,她穩穩接住,先是言不由衷地說了一句場麵話:“有兩位‘老臣’在,哪輪獲得臣妾插嘴、論及此事?”
“聖上……”
匡宗一看,整晚都壓在心頭的肝火,刹時消去大半,叮嚀高公公將膳匣接來、置於禦案。鎣娘自發地起家,以手拈起匣中插掛的一串烤肉,橫至匡宗嘴邊,暴君伸開嘴來、一口咬掉竹簽上串的烤肉,吃進嘴裡用鋼牙狠挫幾下,嚼為肉泥吞入肚內,才覺泄恨,猛地抬頭大笑幾聲,迭聲道:“痛快、痛快!”又拍一拍愛妃的手,讚不斷口:“知朕者,阿鎣也!”
鎣娘執掌鳳印,掌管後宮之事,雖無皇後之銜,卻彷彿成了六宮之主,虞嬪落到她手中,會是個甚麼了局,宰相心中已作了最壞的籌算。現在見了貴妃,他卻忍不住的、打眼角餘光偷瞄疇昔,想從她的臉上窺測些苗頭,欲探知虞嬪被她如何措置了。
左淳良斂容垂目,如老衲入定,不敢再瞧一眼鎣娘這利誘君主的撩人之姿,隻在心中悄悄策畫。
宰相還能沉穩著氣度,把持住本身,馭刺則猛一昂首,看向鎣娘時,豹目中凜冽殺氣一閃,不改滿麵冷厲之色,卻在腹中暗罵:好你個貴妃娘娘,手腕倒是高超,偏挑這個節骨眼來攪局,想用心遲延住匡宗,讓天機觀中的某小我趁機開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