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謝聖上犒賞!”聽那妖婦語帶玄機,左淳知己有迷惑,卻不得不領賞,將手伸向了膳匣。
左淳良則暗自皺眉:這妖婦又在耍甚麼把戲?她這麼繞來繞去的,豈不遲誤了時候?莫非這就是她來此的目標――遲延一時是一時?!
前日,那老寺人病死,匡宗未曾過問此事,內侍省總管也未及時安排人手來代替,塔樓裡關著的人已餓了幾日,不時在閘門內敲擊拍打,鬨出動靜來,吵得看管在外頭的兵士們心境不寧,夜裡剛丟了個饅頭出來,此時,卻又聞得閘門被拍響。
自匡宗篡位即位以後,一步也未曾踏足過瀚幽閣,本日早朝之前,鑾駕竟落在了此處,天子例外,親臨宮中禁地!
鎣娘想說“折中而行如何”,卻不敢直言,風俗了後宮的爾虞我詐,她的心智曆練得高人一籌,竟以旁敲側擊之法,點撥道:“聖上回回拿不定主張時,定有高人互助!早朝之前,聖上何不去問一問那高人?”
瀚幽閣並非樓閣,而是一座塔樓,牆體堅毅,逐層疊高,全封閉式佈局,塔尖落有驅邪鎮魔之物,底層塔座有鐵將軍把關,被重重加鎖在此塔的人,在帝王眼中,恐是妖魔般的存在,唯恐其脫逃出去,塔樓上竟連窗洞都未鑿開一個,牆體固若金湯,塔內應是長年不見天日,一片烏黑。
馭刺冷眼看著,彷彿猜到了貴妃口中提及的高人是誰,不由得心頭一沉。
莫非天機觀中另有甚麼人,是她極其看重的?
此消彼長,天道循環,隻要左氏一門再次強大權勢,拔去快意宮這根眼中釘肉中刺,也是指日可待!
步下鑾駕,匡宗立足而望,瀚幽閣那奇特的修建形狀,一覽無遺――
“確是如此!”匡宗寵這愛妃,不但因她聰明過人,更是因她從不恃寵而驕,與那些受了寵便使起小性子、在帝王麵前不依不饒地胡攪蠻纏、小家子氣的妃嬪們分歧,鎣娘到處以他的意義為重,揣摩逢迎,事事順他的情意,令他極其對勁!
鎣娘睨了宰相一眼,模糊猜得貳心中所想,她妙目一轉,對著匡宗扣問的眼神,以四兩撥千斤的口氣,答:“聖上心中自有決計,不過是感覺宰相與將軍所言均有可取之處,一時難以決定罷了!”
隻不過……
鎣娘毫不會當著君王的麵說:聖上你該如何如何。以匡宗的性子,又豈能容一個婦道人家蹬鼻子上臉?
左淳知己中疑竇叢生。
左淳良愣愣地跪在原地,毫無啟事的得了君主犒賞,隻覺莫名其妙!
馭刺恥笑一聲,左淳良蹙眉暗歎,二民氣中卻都想到了鞫容,――鞫容如果在此,定不會如此誠懇地跪著、眼巴巴等著匡宗來下旨。
卻不知,匡宗命人將他押回宮後,欲若那邊治?
她想暗中幫甚麼人脫身?
馭刺稍一抬眼,就見宰相抓著肉串來嚼,急著將肉吃儘,彷彿那樣做,聖上就會儘快返來下旨,處理天機一事。
烤肉吃儘了,匡宗卻遲遲未返。
普天之下,也隻要鞫容敢鄙視朝廷嚴肅、君臣禮法,儘情放肆、膽小妄為!也隻要鞫容一人,在暴君大怒之下,還能保住自個的腦袋!
匡宗眼神一亮,連連點頭以後,卻又坐著不動,隻道:“數年未見那人了……”一言未儘,兀自鎖眉一歎。
心有所想,宰相與將軍的目光,便透過大殿一側敞亮著的一扇雕花朱漆的窗格子,瞭望宮闕禁苑絕頂,偏僻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