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這天早晨，依著常例，家家戶戶都要熬年，一家人聚在一起說談笑笑熬過一整夜。

“仲，仲康……”蘇妍咬唇，死力壓下心頭的奇特感到，“你放開，我去擦藥。”

菜刀不住起落，與案板相碰收回極具節拍的敲擊聲，蘇妍思路垂垂飄遠。

東屋炕上，蘇妍黛眉收縮，額上細精密密一層汗珠，頭不住的小幅度動搖，嘴邊喃喃低吟：“不要，求求你不要！”

小孩小孩你彆饞，過了臘八就是年；臘八粥，喝幾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屋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買肉；二十七，宰隻雞；二十八，把麵發； 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早晨熬一宿；初1、初二滿街走。

前些日子這位廚孃的小孫兒發熱不退，蘇妍曾去過她家中幾次，是以曉得她家住那邊。

月上中天，家家戶戶正酣眠，小山村沉寂一片。

熟料仲康卻搖點頭，伸手撫上她的臉頰，拇指掠過她嘴角，輕聲道：“娘子不高興就不要笑了。”

被擄之事到底在蘇妍內心留下了暗影，直到年前她還在日日夢魘，而每次從惡夢中驚醒，仲康老是會守在她身邊，和順而果斷。

蘇妍未曾發覺，她對仲康一日日靠近起來。

第十六章

夜色深深掩去了竇憲麵上的疼惜，他用專屬於“仲康”的醇厚而帶著懵懂的聲音答覆道：“我聽到娘子喊‘不要’，彷彿很難過，我就來了。”

上一世他早早便帶著小嬌妻回了長安，是以並未產生這很多事，而唐寅初則在年底之時暴斃，小嬌妻為此傷感好久，乃至幾度垂淚。

“睡吧，我守著你，等你睡著了我再走。”見蘇妍不說話，仲康力道輕柔的按著她的肩。

自韓大夫歸天後，蘇妍便不再熬年，每年除夕早早便睡了，而本年――

可惜阿孃早已去了，如果阿孃還活著，定會很喜好她。

眼看著另有幾天就要過年，蘇妍順道在集市上買了些米麪菜肉放進馬車，花幾個銅板雇了個趕車把式駕著馬車送她和仲康回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