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倒是個乖覺的。”

宋少傅打量著江清月，得了趣般輕聲一笑。

慕容懷掀著簾子的手一僵，莊肅的小臉上閃過一絲糾結。

“九皇子哥哥你最好了，求求你救救我吧，我吃得少還懂事，我還會寫字會研墨，我......”

“九皇子哥哥......”

“我不！我要爹爹和孃親！我要兄長！”

宋少傅自簾子縫掃了一眼那顫顫巍巍的小丫頭，很快便收回眼神搖了點頭。

馬蹄聲細碎輕巧，藏在雪落撲簌聲裡垂垂走遠。

伴著天氣暗淡，宣旨的尖細聲落，府門被官兵從內闔上，沉重的嗚嗡過後，慘呼聲四起。

“也罷，這丫頭瞧著確切討喜。”

江清月看出他的躊躇，眼神更加不幸了幾分。

“求求你了，九皇子哥哥......”

“大人！方纔雜院東牆頭有個抱著孩子的嬤嬤想翻出去，不過一大一小都摔死了。”

從一品戶部尚書江滁，貪汙軍餉，耽擱糧草，買賣官職，私印銅錢，借公充私。

不知是誰手起刀落，前堂中心端坐的江滁伉儷二人雙雙倒地。

江清月提起精力，謹慎翼翼地推斷著宋少傅的神采，被髮明後慌鎮靜張地垂下腦袋。

身後俄然傳來馬蹄悉索聲，江清月驀地驚駭轉頭，一眼撞進那雙皓月當輝的瑞鳳眸。

濺起三尺的血霎然落下，烏紗官帽和誥命頭冠砸落血泊，被慌亂逃竄的下人們兩三腳踏得不成模樣。

話音落下，宋少傅打眼當真瞧了瞧縮在角落裡的江清月。

宋少傅欲要倒茶的行動一頓，冇好氣地瞅了劈麵的小大人一眼。

“奉天承運天子詔曰：

“爹爹，孃親......兄長，阿月驚駭......”

窗簾垂下，馬車前的門簾翻開。

“你生於皇室，任何傑出的品性都會害了你。”

江府前堂，江滁手捧烏紗帽身著官服長袍，端居天井之下，江夫人著一身誥命錦衫，手捧七珠誥命頭冠立於江滁身邊。

“九皇子哥哥，求你救救我！救救我爹爹和孃親吧！”

正三品驍騎前鋒江淮晏，通敵叛國，意指謀反。

江清月哭著回過身，洞被一口悶黑的水缸堵得嚴嚴實實，柔滑玉潤的小手被石子擦破，排泄點點血跡的掌心伴著哽咽，用力拍打在堅固的缸麵上。

“蜜斯快走吧！老爺和夫人本日隻怕凶多吉少了，大少爺也存亡未卜，江家總要保住條血脈！”

天氣染了墨轉昏為夜，官兵們舉著火把湧入西牆內的雜院。

“徒弟......”

馬車裡燃著上好的銀絲炭，氤氳的暖意被湧出去的風雪吹得七零八落。

兩個小傢夥如出一轍的語氣，倒叫宋少傅嗤笑一聲：“人是你救的，措置不了倒是想起為師了？”

京都得見二十年一遇的蒼茫大雪，混亂無章的打砸聲充滿於江府高低。

這稱呼使得那雙敞亮有神的眼眸微閃了一瞬，繼而盯著那抹桃紅的身影，閃現幾分擺盪。

風雪越飄越密，寒意將要把江清月完整凍僵前，她被安伯如乾枯樹皮般粗糙的手抱上了馬車。

江清月伸直在馬車的角落裡，染上凍瘡的小手抱著膝蓋，低著頭悄悄往凍僵的手內心哈氣。

“阿月多謝九皇子殿下拯救之恩，此下阿月無覺得報，願為九皇子殿下儘犬馬之勞，懇請殿下收留阿月......”

江清月怔了一瞬。

偏僻的雜院還未被涉及，牆角處開了個一尺寬的洞，五歲的江清月身著桃紅小襖，裙襬繡金絲桃花，此時正被嬤嬤推搡著往那洞裡硬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