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那宋嬤嬤遠遠走來，通身冇有半點珠翠金飾，隻一身繡蠶絲的湖藍色褂子就氣度實足，她白白的銀盤臉上皮膚細白如脂，露在外頭的一雙手也是極白淨，不像是下人，卻像是一名太太。

秦嬤嬤一邊用手背摩挲著木盒子，一邊拿眼瞧著她：“想來你進蘇府前也有過一番探聽，對我們府上的幾位主子該當曉得個大抵，照著先前紀家來人的意義，是要調你去一名蜜斯跟前當差丫環，你心內裡中意哪一名？”

秦嬤嬤瞧見江亦柔隻靜肅立在那兒，臉上連半分悲傷也冇有，悄悄皺了下眉，藏在袖下的手觸到那光彩的木盒盒麵時，她的神采又驀地伸展開來：“秋月，今後這一年裡頭，你就是蘇府的下人，有甚麼事都要照蘇家的端方來，不能再跟在紀家時普通嬌氣，我不比你姑母，部下這板子就是本身人也是不認的，我此人隻認蘇府的端方，顧不得情分，你如果乖乖的，一年疇昔就能安生回紀家，你若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犯事兒動心機，就莫怪嬤嬤我翻臉不認人了。”

江亦柔乖乖地昂首，秦嬤嬤一看之下，目光透暴露難掩的冷傲來，怪不得那紀家的公子這般放不下還要特地送來蘇家調教，這小模樣比起蘇家的幾位嬌養蜜斯也是不差的：“mm當真是謙善，我瞧著，這孩子看著端方得很，哪有你說的那樣不懂事？”

秦嬤嬤笑點頭，而後隨便瞟了一眼背麵站著的江亦柔，目光又落到宋嬤嬤身上：“這就是紀家要過來的阿誰丫頭？”

“是。”江亦柔麵上應得和婉，心下卻有些不耐煩，她這會兒早等不及去見沛然了。

江亦柔低著頭喏喏稱是。

宋嬤嬤點頭：“這位想必就是秦嬤嬤了。”

“奴婢不敢。”

世上隻要主子挑下人，哪有下人挑主子的事理？秦嬤嬤這麼問她不過是想嚐嚐她罷了。

秦嬤嬤本來見了宋嬤嬤這通身的貴氣心頭刺得很，這會兒聽她一句連著一句地誇獎蘇府管束好，頓覺麵上有光，先前那點不快早就煙消雲散化為一團親熱：“mm放心，我定然將這孩子當作自家人普通用心管著，等今後必叫她像模像樣地回到紀府去！”

江亦柔一起低著頭隨紀府的嬤嬤出來，來往下人不時投去獵奇的一瞥，又緩慢移開目光，冇有人上前來扳話問話，更冇有人在一邊竊保私語。一麵是因著蘇府的端方緊、管束嚴，另一麵是因著這位紀府來的麵熟的嬤嬤穿戴不俗、麵相精乾，一看就是個不好相與的。

“有勞姐姐了，”宋嬤嬤抿唇一笑，從袖下取出一個小木盒子遞到她手裡，“這是紀府的一點情意，望姐姐收著。”

蘇府新宅在上京完工已有五年，三年前蘇家嫡長女蘇清然入宮選秀，今兒已是天子跟前的嬌寵、芳華蓋宮的蘇貴妃了。蘇家依仗著蘇貴妃的受寵多了十二分的顯赫，緊接著蘇家二蜜斯蘇悅然又嫁給了太子作側妃，三年以內，蘇家從一戶新至上京的小人家一躍成為門庭繁華、繁華無雙的高門大戶。

想到此處又看了看麵前的少女，點點頭：“你清算下東西，過會人隨我一道去見過五蜜斯。”

秦嬤嬤眼睛一亮，道了謝便收下。

宋嬤嬤見了忙側頭道：“秋月，還不快昂首叫秦嬤嬤細心瞧瞧？”

“恰是呢，”宋嬤嬤道，“說來也不怕姐姐笑話，這丫頭是我侄女兒，自小在紀府養大的，也算半個家生子，知根知底又生了一副好模樣，起初被我家公子相中了要抬為姨娘，隻是她被慣壞了，性子嬌縱得很，忘了下人本分，前些日子竟出言頂撞公子，公子氣得不可，幾乎要將這丫頭趕出府去，卻又捨不得，思來想去就出了這麼個主張，貴府的管家好，出來的下人個個曉得端方，我就把這丫頭遣過來，費事姐姐替我調教調教，也好磨磨她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