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以後,伴計就帶著一其中年人出來了,對方戴巾著袍,是這薊縣中常見的文士打扮,身上還帶著三分文墨之氣。他明顯比起之前號召的伴計要高了不止一個級彆,見了顧延章並季清菱,並不因兩人的春秋而輕視,而是禮數全麵地打過號召,這才問道:“鄙人姓謝,乃是此處的掌事,傳聞兩位有古書要出售?”
季清菱忍不住笑了起來。
顧延章這十多天裡,親眼目睹了季清菱如何把竹紙做舊,如何用布帛、硝石、硫磺等物裝點書冊,裱糊紙張,又如何龍飛鳳舞在上頭作書,竟用這亂七八糟的一堆質料,做出了幾冊古籍,早獵奇極了。他趕緊翻開,第一頁便是自敘,言“幼承義方,晚遇囏屯。炳燭之明,用誌不分。困而學之,述為紀聞。深寧叟識。”
王應麟瀏覽經史百家,天文地理,善於考據,是個不世出的奇才,有很多著作傳世,但因他當年被逐去了廣南西路,路上又趕上賓州流民兵變,匪賊流行,他且行且逃,著作散逸大半,很多手稿都丟失了。
這書鋪不愧是薊縣最大的,占地靠近一畝地,按分歧類目擺放著各種冊本。季清菱進門以後,徑直去了背麵的書檯,她把承擔護在懷裡,對著那伴計道:“小哥,我這裡有古書出售,不知你能不能看看代價?”
她把書冊放在顧延章麵前,笑道:“你看這書如何。”
季清菱應了一聲,把手中承擔托了出來。
這位大儒離此時不過百年,在東西不齊,質料差能人意的環境下,做舊起來更輕易,又緣著他這一世經曆,想要扯談古書的來源也更便利。
書檯後的伴計與上回季清菱問話的不是同一個,他猜疑地看了季清菱一眼,又看了看站在背麵的顧延章,較著感覺另一個更靠譜,便問顧延章道:“這是你弟弟?你要賣書?家中有冇有大人在?”
之前家裡做古書的東西都是季父特地找人打造的,到了這裡,天然冇有這類前提,季清菱隻能摸索著簡而化之。她在房間斷斷續續搗鼓了大半個月,拿出四冊厚厚的胡蝶摺頁的冊本。
擔擱了這一段時候,外頭行人便多了起來,很多墨客開端出去選書,書檯處很快被圍了起來。謝掌事似是感覺有些吵,便對季清菱二人道:“兩位內裡請罷,這裡人來人往的,不太便利說話。”
謝掌事前是略微看了一下書的封麵,接著從袖子裡取出一隻手套,戴在了右手上,這才謹慎翻閱起來。他看的時候不長,但是每本書都過了一遍。